她偷偷穿上了那身嫁衣,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竟然有些泪目,这也算是“实现”自己未出阁的夙愿了。
傅莹再怎么好,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就是因为顾虑太多,为旁人想得多,她有时做事有些优柔寡断。
但自己成为侧福晋之后,便可助她了,她是不怕得罪人的,反正自己不好相处的名声已经有了。那些傅莹觉得不好处理的事儿,她通通出面干脆利落地替她完成了。
后来,雍正突然崩逝,弘历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成为新的帝王,作为嫡福晋的傅莹,毫无意外地成为皇后。
皇帝病逝最是累人,她本来就体弱,难免因为劳累病倒。国丧大事,她就算平日对虚礼不屑,但也怕落下把柄让别人说不是。
可傅莹却过来安慰她,要她不要多虑,只管好好养病,果然直到最后也没人敢说她的不是,想必是傅莹想办法阻止了这些是非。
她明白,在宫里犯错之事、不到之处难免会有,关键是那权力巅峰之人是否计较。若不计较,那便无事。
弘历固然看重自己,但她自己知道,弘历对自己还没到不计较失礼之事的地步,毕竟在他心里,自己依旧是低人一等的妾。一定是傅莹在旁边为自己说了话,他才毫不在意的。
她只能再次在心里感谢傅莹为自己所做之事。
因为是府邸的侧福晋,她清楚自己初封至少也是妃位,但没想到她却被封为贵妃,而同为侧福晋的塔尔玛却只是封为娴妃。
她不知道封妃的时候,傅莹是否为自己争取了,但能成为后宫之中,皇后之下众妃之上的贵妃,她觉得此生无憾了。
册封后宫的大典,是在雍正去世一年之后举行的。给她册封的正使是顾命大臣张廷玉,而傅莹册封皇后的正使也是顾命大臣鄂尔泰,她头一回觉得自己身份同傅莹差异没那么大。
从潜邸的侧福晋到贵妃,她又不得不重新学很多东西。但她生来聪慧,这些都难不倒她,她依旧是傅莹处理后宫之事最得力的助手。她们二人形影不离,连弘历也颇为乐道。
但快乐的日子是短暂的,弘历刚继位没几年,他同傅莹唯一的儿子永琏夭折了。
永琏夭折之后,她头一回见到傅莹如此崩溃失态。她害怕了,害怕傅莹会因此也送了自己的性命。她每天都去看傅莹,安慰傅莹,生怕傅莹有什么意外。
她想起之前总是傅莹来自己病床之前安慰自己,这回换她来做这样的事情。
傅莹比自己想得要坚强,她熬了过来,不过身体却弱了。以前傅莹总打趣她是遇风便倒,如今的傅莹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
失去嫡子的弘历,很想再要一个孩子。可这真的很难,她知道早年傅莹因为频繁生育,已经损坏了身子,自掌珠出生后,便没有再生了。
虽然傅莹没什么表示,但弘历的焦急她看在眼里,她知道子嗣对傅莹意味着什么,可她能做的只有为傅莹祈求,祈求老天再赐给傅莹一个阿哥。
可等了五六年,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乾隆九年的冬季特别冷,她在过年之前犯了旧疾,只能呆在自己的钟粹宫养病,无聊之时,她便抄经书替傅莹祈子。
知书见她这般用心,忍不住抱怨她,说她自个儿还没孩子,还有功夫替皇后有没有孩子操心。
高流素一向言语上不输人,但面对贴身丫鬟的这句话却不知该如何回应。她知道自己此生可能无子嗣,那么她把子嗣的希望寄托在自己挚友身上也是情理之中。
可她心里把傅莹当知己,却不能说出这样的话,因为这样是大不敬。
本以为回春就会好的病,却在过年之后愈发重了。傅莹几乎天天过来看她,鼓励她,她却有种不祥的预感,她觉得自己见不到新年的春暖花开了。
在自己去世之前,傅莹同弘历都过来看她了,因为弘历在,她没办法将自己的心里话告诉傅莹。她只是谢恩,谢帝后二人关心。
弘历同傅莹离开之后,知书一边落泪一边问她,还有什么遗憾之事未能完成,她好竭力替她实现。
有什么遗憾她遗憾自己还有替傅莹祈子的半卷经书没有抄完,遗憾没能见到傅莹再生一个阿哥,遗憾此生没有遇到真正爱自己之人。
这些遗憾,不识字的知书是不可能替自己完成的。
如果真有来世,她想同傅莹再成为知己,也想遇到一个把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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