舸笛猜的也是八九不离十。
昨天唐三叔与姜逸北那一遭实在是闹的不太愉快,今天早上恰逢孔遥过来与唐三叔闲聊。
三叔原本就心中郁结,不免说话没什么分寸,把九渊门的旧事都揽在自己身上不算,还要格外强调一下。
孔遥笑眯眯地摇着扇子,说话也开始夹枪带棒,提起三叔与已经死掉的前门主。两个人都卯着劲儿给对方伤口撒盐。
尤其是孔遥,不仅撒,还寻思着要在伤口上给抹匀一下。
三叔昨夜过后本就心性不定,两个人这么玩儿自然是要擦出火星子来的。三叔先动的手,但孔遥也没吃亏。
这两边原本都是有仇的。一旦动手,动静自然是越闹越大,然后就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舸笛听着这动静,也不好贸然上前,只能遣了晏师,让他帮唐三叔这边扫一扫障碍。
晏师直接前去将那些刚刚才蹦出来的人扫了一片。
孔遥也曾收到过消息,知道这个青衣白发的男子是舸笛手底下的人。也听说过此人虽然不知道来历,却厉害得紧。
因而分出心神,给了个暗号,让那些原本帮他的都去对付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晏师去了。
晏师提着剑,身形潇洒而迅捷,而且几乎每一剑都是致命伤。只要靠近他的几乎都没有活命的余地。
白色的头发和青色的衣袍随着动作而翻飞舞动,苍白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血肉在他手底下并不比瓜果蔬菜更金贵一点。
藏蓝水一边对付孔遥,还能一边分出心思和姜逸北说话,“这谁”
藏蓝水常年待在清韵楼护着一群小娘子,算起来可能是半个老鸨,也因为这个关系,没有见过晏师,但是又自觉城内的男人她都有些面熟的。所以才有此一问。
姜逸北还没回答,孔遥的折扇已经趁她走神的功夫就擦过了藏蓝水的脸颊,划出了一道细细的伤口,红色很快染红伤口然后往下淌,
藏蓝水惊呼了一声,大声叫道,“啊!我的脸!”
展安在旁边嗤笑一声,落井下石道,“别那么慌,破个相也挺好看的,残缺美。”
姜逸北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孔遥这个后患给解决了的,眼瞧着自己和沈右两个人这么卖力气,这两人还有心思走神,忍不住分出神道,
“走点心成么二位”
藏蓝水横了姜逸北一眼,就差把“都是你害的”几个字写在脸上,然后便一副要把孔遥挠花脸的泼妇架势冲上去了。
孔遥一人应对三人半――原本就有伤的展安只能算半个――也渐渐有些吃力。更何况那边的晏师确实也让他不得不防备。
交手之下心力交瘁,实在没想到居然要担心自己折在这儿。
正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窥见晏师的动作卡顿了一下。不算特别明显,但是和原本流畅的招式相比,这一下却几乎可以算是一个破绽。
孔遥手上的折扇转过,折扇飞速旋转的同时,扇骨的尖端的暗匣打开,飞出一阵鹅黄色的烟雾。
姜逸北等人立刻后撤,以手掩鼻,避免把毒烟吸进去。
孔遥借着这个空档,折扇飞出。他那扇子的扇骨原本就形状尖利,好似刀尖。飞出之后高速旋转起来,直奔晏师而去,且角度刁钻。
果然如同孔遥所观察到的那样,晏师躲避的时候果然又卡顿了一下,那扇子瞬间就已经飞至身前,飞速旋转着割破了皮肤,还搅断了皮下勾连的银丝。
也是这一瞬,围观的众人都有些变了脸色。震惊于这身形与武功都一等一的男子居然不是活人,而是一个人偶。
甚至有一些人已经开始偷偷打量舸笛,因为他们记得这白发男子是同舸笛一起来的。
孔遥失了扇子,只能空手接了藏蓝水与沈右几招。此时扇子飞转着要回到孔遥手中,姜逸北见机一剑挑飞。就见着这高速旋转着的文雅杀器转了方向飞向道路边的一个小摊,直接削穿了摊子,卡进了摊子后面的墙里。
孔遥原本就是过于忌惮晏师的身手才贸然出手的,现在丢了折扇虽然更处劣势,但居然也心觉不亏,尚且赞叹了一句,
“不愧是玄机阁。”
既然提起玄机阁,现在又在不染城之中,在场众人能想起来的也只有一个人而已。
不染城也非消息闭塞,已经有不少人听说了一月前舸笛夺回玄机阁并且翻案了三年前的旧事。此时一道道的目光好奇或是探寻地直往舸笛脸上刮。
舸笛甚至听到有人小声议论,“他的追杀令原本就是玄机阁发出的,现今他重新掌权应该撤了吧,怎么会在不染城里”
舸笛原本就不是喜欢招摇过市的人,结果这么会儿的功夫,居然这些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脸上了。
虽说有些不大喜欢,但也不至于露怯。端得四平八稳地站在人群之中,只当自己没听见。
晏师觉察到舸笛这边似乎有不妥,便自行退了回来,站在了舸笛旁边。
舸笛也没逼着人再次上去帮忙,只凭触感摸了摸伤口处,估计了一下“伤情”。然后在心里感慨,不知道还回去一个坏掉了的晏师,那位先辈介不介意。
不过介意也没办法,反正自己要死了。
顶多就是下去了见着人有些不好意思。
孔遥那边因为失去了武器,自然也是苦撑。再加上姜逸北这个黑心的招招致命,但是孔遥却在对上姜逸北的时候不得不下手衡量着分寸。
这么一来二去,败下阵来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不久之后,就在躲过姜逸北的剑之后,遭了沈右机巧蜂的的毒针,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迟钝下来。
要不是沈右拦得快,这人就被剩下三个人给一人一块地撕了。
沈右依旧是木头似的脸,言简意赅道,“还是问过三叔再做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