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太子才突然道“你院子里头的梅花开了”
没等徐臻回答,他就伸手,从她的披风上拈起一朵梅花,花香极其清浅,但在两人中间,竟也能够闻出来。
他这么看着她清浅一笑,徐臻只觉头皮发麻,胸口下藏着的心脏砰砰乱蹦,她对自己说“这没什么,人皆有爱美之心,我只是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对,只是这样”
等心跳平复了些,故作调皮的道“那肯定是大哥抄的近路、以致梅花落在衣裳上头了,我出来的时候,倒是没有从树下走。”
太子被她这般不解风情的一噎,手里的花顿时是扔也不是,拿也不是
几个人当中,除了装死的车夫,大概只有竖着耳朵偷听的来福心中暗爽了。
梅花其实早就开了,亦是两个人亲手植下,这份情谊,她不会不懂,只是既然已是无缘,她便将自己当成他的一个普通的朋友,再以后,当成陌路,更后头,只做臣属,只做他的百姓,子民。
太子此来,一则为情,一则为义,情被一身男装一朵梅花给搅和了,这义却想了起来,太子道“算了,外头冷,马车里头说吧。”
来福暗中唾弃“谁叫您骚包,穿了小太监的衣裳出来,嫌不好看,又换上自己的,风流倒是风流,就是明儿准保得风寒”
徐臻应了,太子先上车,然后伸手拉她上来“这么厚的披风脱了吧,也不嫌累赘。”
徐臻“嗯”了一声,伸手解开带子,太子心中满意,低头去捉了茶壶倒茶,空隙里头抬头一看
脱了男式披风,里头竟然还有一身湛青色的男人衣裳,手一抖,略无聊赖的道“算了,这茶不喝也罢,都凉了。”
徐臻低眉请罪“殿下恕罪。”却丝毫不提请他进去的话。
太子也不是真心怪她,闻言便道“算了,你何罪之有,要怪,就该怪我不好,只是你要与我从此生分下去不成”
徐臻便抬起头笑着看他。
她目光一如往常,里头既没有怪罪,也没有娇嗔,是温柔从容平和的,当然,太子非要从中解读出情谊,她也不会多做解释。
太子偏觉得这笑容令人安心,两人又说了两句闲话,方提正事“你怎么将那么多钱都给我了”
徐臻道“我没有用钱的地方,殿下也知道,这生意虽然一本万利,然而西南边陲却动荡不安,再有利可图,无人敢做,也就成不了买卖。舅舅其实早就劝我收手了,我左思右想,亦不敢拿了人命试探,便借着冬日将生意都收拢了起来,这钱看着多,却是好几年来投入下去的,并且,殿下要用,千两万两的哪里够呢”
太子听她说起西南,皱眉道“水患,水匪,朝廷投入那么多银子,一年年的打水漂,进了这水,竟是连个响声都听不到。”
徐臻点头道“舅舅曾写信过来说,朝廷派下的银两,若是真下发到每个人手里,那么大概人人都能得个两了,于小民而言,二两银子能顺利的过一年的。”但现在西南那边却是无数流民,无家可归,无饭可吃。
她做那些生意,将南边的稀罕果子海鲜等物运过来,在北方卖出高价,其中还是占了太子的光,不管是水路还是陆路,都是扯着虎皮行事,所以给太子的多些也算正经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