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安然手在包面上一拍,“你说呢。”
祁远弯了下眼,点开新一局贪吃蛇。
陶安然拉开拉链往外掏书,书包正面那只卡通版超人站在亮蓝色底色上冲他耀武扬威。
屁股刚沾着椅子,旁边的黑大壮就笑嘻嘻蹭过来,“同桌,我叫胡谦。听说你从一中转来的”
陶安然矜持地点头,扫了眼抄在黑板边上的课程表,把数学书从一摞崭新的书里抽了出来。
胡谦眨眨小眼睛,开启了内在的八卦小马达,“能上一中……那你中考多少分”
陶安然:“532。”
“卧、卧槽!”胡谦激动得咣当了下桌子,“是他妈我分数乘2了。”
陶安然难以置信地看着他――200多分的成绩是用什么样平滑的大脑战斗出来的。
胡谦兴奋地搓手,“天上掉下个大宝贝,以后随堂测验就指你了,么么哒。”
“……”再见了,别人家的小宝贝。
陶安然的到来并没能引起高二六班的什么波澜,且由于他这人自带一种生人勿近的孤傲气场,搅得四周围男生都懒得拿正眼瞧他,只有旁边胡谦热情似一贴狗皮膏药。
三节课后的大课间,胡谦张牙舞爪地发挥了他自来熟十级功力。
他勾着陶安然脖子,以一种老母鸡护崽的架势把他从座位上勾起来。
陶安然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胡谦粗壮的手臂,“撒手。”
“啧,讲究。”胡谦松开手,对他的冷淡也没当回事,开始隔空点着前面人的背影给他做介绍,“瞧见没,那高个儿,咱后面守门口的,张天桥,校队小前锋。他后面溜达的大仙儿,坐你左后,李浩,咱班倒数第一。那个,前面三排的双马尾,咱班班长,徐娇娇。娇姐旁边甩手走的傻逼是学委,叫孙不凡。他后面倒着走那满脸青春美丽痘的挫逼,天桥同桌,赵翔……”
陶安然漠然看着,脑子里被塞了一堆和背影挂钩的名儿,转眼看看胡谦,没忍心打击他积极性。
“话说回来,你是不是和我们远儿认识,祁远”走到操场,胡谦问出了这个憋了两节课的疑问。
“见过。”
胡谦就笑了,“我就说么,你还没坐下他就跟你打招呼了,都不像他了。诶,你们怎么认识的”
陶安然一言难尽地看了眼双手插兜走在前面的祁远,“说不好。”
胡谦啧了声,“你俩发型都一样。”
陶安然看着前面那颗近乎秃瓢的脑袋,“能证明什么”
胡谦眯了眯眼,“千里缘分”
陶安然:“……”
五中课间操沿用了非常古老的那套《时代在召唤》,铿锵有力的音乐一响起,领操员在高台上激情昂扬,下面丧尸群一样摇摇晃晃,伸胳膊抬腿,远一望去个个面部麻木,生无可恋。
陶安然排在了队尾,祁远在他前面两个,意外的是,他全程都非常专注,举手投足间丝毫不敷衍,宛如一朵独自绽放的奇葩霸王花。
陶安然从头到尾欣赏了祁远四肢舒展的课间操,下操时候趁着胡谦还没从前面挤过来,他充分发挥了瘦小身躯的灵动性,像条滑不留手的鱼一样从人群里滑出……没滑出去。
祁远后脑勺长眼,快准狠地一步挪过来,把陶安然叫住了,问:“昨儿挨揍了”
“跟你没关系。”陶安然眼也没抬,自顾自往前走。
祁远笑了声,摸出块口香糖塞进自己嘴里嚼起来,慢悠悠跟上了大部队的脚步。
陶安然阴沉着脸,脑海里蹦出曹晓飞的冷嘲热讽――我妈要不是嫌丢人,早奔派出所抽你大嘴巴了。你牛逼,被警察抓了还敢关手机,我妈都要磕速效救心丸了。
命运甩来的倒霉,我不接着难不成还能扔回去
你扔一个我看看。
自转学后,陶安然一心一意当起高冷刺猬,坐进高二六班小半月时间,除了偶尔和胡谦说几句外,连祁远的话都甚少有回应,期间有个别来套近乎的,他也表现十分冷淡,激起男生们一片不满,认为他不合群,打算联合起来排挤他。
排挤陶安然的事儿是赵翔牵头的,体活课上,赵翔一边抚摸着自己凹凸不平的月球表面,一边阐述了“把陶安然堵进二楼男厕,杀杀威风”的完整计划。
当然,赵翔并不是平白找事,他和陶安然的梁子来自于一次班级内部打乱座位的随堂测试。
那天,陶安然恰好夹在赵翔和李浩中间,写满答案的小条传到李浩手里卡了壳,没能翻越过名叫陶安然的大山,反而落在了数学老师手里。
赵翔和李浩被各打五十大板,劈头盖脸挨顿呲儿就不说了,还分别被请了家长。
于是这二位回家后又迎来了男女混合双打。
――个中酸爽滋味只有当事人自己知晓。
赵翔不出这口气恐怕得把自己憋成皮球,而李浩则贯彻了佛系原则,从头到尾就俩字,随便。
这么一随便,就把一伙人随便到了二楼男厕所。
只是谁也没想到,他们内部有人反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