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祁远独自一人完成了剩余的购买任务,包括但不限于他要带回家的菜和陶安然要的酸奶。
拎着两大兜零七八碎的东西出来,陶安然正好视频结束。摘掉了耳机,他目光落在祁远手里的塑料袋上,顿时吃了一惊,“你都买什么了”
“你的,”祁远把其中一袋递给他,另外一袋挂在了自己车把上,“跟谁视频呢,嘴角要咧到耳朵根了。”
陶安然满脸掩不住的高兴,“我妹。”
“妹”祁远垂目一想,对了,陶同学不止有个同母异父的弟,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家庭成员构成相当复杂。
“一直没联系,还是过年时候打了个电话,也没聊几句。”陶安然推着车和祁远并肩走着,避开了几辆嗖嗖飞的电动车。
他话音落下,祁远全身的触角像突然张开了似的,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言语间的落寞,于是讨巧地换了个关注点,“刚才聊什么了”
“小丫头说在南方不适应,新同学有时候讲方言她听不明白,而且……我妈应该是交了个男朋友。”陶安然目光放平了,直视着前面,半天,叹了口气。
祁远挑眉:“怕那男的对你妹不好”
“具体情况不知道,我也没立场问,只能让陶安心有事给我打电话。”他苦笑了下,“其实我也帮不上忙,毕竟离得那么远,我又只能算半个哥。”
“半个”祁远一笑,“哪半个上下还是前后”
陶安然顺着他的话反应了一下,然后说:“滚。”
祁远跨上车,一脚撑着地,“比么陶神,看谁先到家属院。”
陶安然冷着脸,心说:幼稚。
祁远:“你就说比不比。”
“小点声……比比比,”陶安然一扯嘴角,“输了怎么算”
祁远挖坑成功,愉快道:“输了的跳兔子舞。”
陶安然并不太关心兔子舞是个什么鬼东西,他直觉认为自己不可能输。于是跨上车,说:“一块儿喊一二三。”
祁远做好了预备姿势,“来吧。”
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对胜利的渴望。
“一、二、三――”
尾音散在风中,少年们逆风而行,畅快淋漓。
陶安然这全程都没多注意祁远的位置,中间有一段甚至余光里都扫不见他的人影,但这并没影响他把脚蹬踩成风火轮的决心,只要链子还卡在齿轮上,他就要把自行车当火箭开。
风呼呼刮过耳廓,带着些微的凉,摩擦着因为运动而热起来的皮肤,有种说不上来的爽。那十几分钟里,仿佛所有的烦心事都被被车轮碾碎了,什么高考什么学费什么父母,通通都不是事儿。
胸腔里憋着一股劲儿,让陶安然想放声大喊,把那些排解不出去的,因为倔强而强压着的,全都喊出来,让它们有多远滚多远。
要不说速度与激情呢,虽说自行车速度和赛车不能比,但那种破风而过的真实体验是相当有滋味的,和操控汽车是两种感受。
到了附中家属院,陶安然连过减速带都没捏闸,直接颠着过去的,非常酸爽。
然而到了此时他也才发现,方圆十米内果真没有祁远的影子。
陶安然猛地把车停下,车胎蹭过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叽――”。
热汗过后,冷汗就跟着下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头一个想到的就是祁远骑快车不看灯,出事故了。否则以他的体力和那辆车的速度,就算刻意放水也不可能落下这么远。
剧烈跳动的心啪嗒一下落地,摔成了七零八碎的几大块。
忽然化身悲观主义者的陶同学摸出来手机,深吸了两口气……然后连屏幕都解锁不开了。
折腾半天,脑门汗都下来了,才把号码拨出去。
听筒里的等待音“嘟”得陶安然肝火猛蹿,所幸没等火气上脑,祁远就在那边接了,“打什么电话啊,迷路了”
听见他的声音,陶安然摔成几瓣的心脏又颤巍巍自行组合了回去,松完一口气之后又觉得自己相当可笑,“没,就问问你到哪了”
那边一时没说话,只隐约有高低起伏的呼吸声,陶安然没催他,耳朵贴着听筒,一手推车往前走,走了没几步,就听电话那头祁远道:“抬头,往十二点方向看。”
陶安然倏地抬眼,道路尽头,瘦高的人扶着自行车正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但神奇的,陶安然没觉得丢人和尴尬,反倒挺安心,像被塞了一大把定心丸。
骑车比赛当然是输了,陶安然输的无可辩驳――因为他们的比赛漏洞百出,连基本的路线问题都没确定。
祁远抄了两条近道,算是赢在起跑线上的同学。
两人各自拎着一大兜战利品上楼的时候,祁远说:“八点,操场,兔子舞。”
陶安然:“不见不散。”
陶安然回去之后先把一兜零食塞给曹晓飞,理所当然引来蒋敏一通数落,大致是乱花钱,喂胖他弟云云。陶安然只当耳边风,拿出手机来给祁远发微信,“你是有多恨曹晓飞,打算让他变老胡二世吗我看袋子有五包膨化食品。”
祁远过了一会儿回过来,“有一半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