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按部就班的进行,六月中的天气已经很炎热,宁雅在辗转的途中出了不少汗,怀孕的关系,下午基本上便不会有活动。
刘然和宁雅的新房位于城区的一栋联排别墅,现在屋内只有他们的朋友在此休息。
为了养精蓄锐,宁雅下午便睡了一觉。盖世勇拿了麻将和花牌,剩下的两波人,一波掼蛋,一波搓麻将。
凌意觉得肩膀也酸胀,找了一间小客房,躺在懒人沙发里休息。程宗叶一直被盖世勇拉着凑人数,在麻将桌上一直心神不定的输钱。
“你这输的裤衩子都快没了,专心点好不好!”盖世勇又胡了,朝程宗叶丢了一记眼神。
“给你赢钱还不好”金铭文夹着烟搓牌,朝盖世勇望了一眼。
程宗叶打麻将很少输钱,牌品也好,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一直在输。
盖世勇咳嗽一声,朝楼梯看去,鬼头鬼脑问程宗叶,“阿叶,你那事是准备今天干不”
原本打算好在刘然的婚礼上跟凌意求婚,可眼下的局面,程宗叶若是做了,形同逼迫她就范一样。
本来不心烦,被盖世勇一提点,搓麻将的手都没力气了,夹起耳朵旁的烟,他边点边起身,“不打了,没劲。”
一个人独自往二楼走,盖世勇连忙叫了替补,看着他躁郁的背影,他隐隐觉得程宗叶和凌意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二楼的楼梯口,他开着走廊的窗户吹风。背着走廊,他眼里只能看到外面的草地和小花园。
烟抽了一半,他抖在窗外散了烟灰。身后突然多了一位女人咳嗽的声音,他惊得回头望去。
芦笙还是穿着伴娘服,像早上一样,妆容精致,永远留着一头长长的波浪卷。
程宗叶朝她点头提了提嘴边,而后继续抽他的烟。芦笙看着他的动作,按捺不住一颗心的跳动。她极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声,连声音也同面孔一般冷静。
“能聊聊吗”她靠近一步,走到他身旁。
程宗叶没心思搭理她,眼看着烟快抽完,芦笙又说,“顾阿姨最近偶有打电话给我。”
程宗叶偏头看她,抽出唇间的烟,朝窗外吐去,“怎么了”
“她很关心你的境况,也一直问我…”她说到后面,既想说出来,又不想说出来。
“问你什么”程宗叶盯着她。
“你和凌意还好吗”她借着顾美玲的口问他,轻松了一大半。
顾美玲的手伸的过长,让程宗叶疲惫不堪,没了耐心的他伸手将烟头砸出了窗外。
“替我妈问的”他撇头皱着眉毛。
芦笙摇摇头,“我看凌意最近不是很开心,阿姨也常打电话给我问你的情况,说实在的,我不太清楚,所以没跟阿姨说什么。”
程宗叶意识到他态度的生硬,听她说完后,他软了点语气,“我妈再麻烦你的话,你可以不用搭理她。”
不用搭理,可能换做程宗叶,他能做出来,但芦笙不行。
“阿姨对我很好,所以我可能做不到,她应该是很担心你,没了办法,才找我的。”芦笙低了低头,看着他黑色的皮鞋。
“找你更没用,你放心吧,我会跟我妈说清楚,让她不要再因为我的事给你打电话了。”
芦笙的目光抬高,从程宗叶的话中,她能听出他的烦躁和无奈。不知为何,她就逾越了,破口问出,“你和凌意现在什么情况”
程宗叶摸了摸后脖,望了她两眼,他突然想起顾美玲上次在他家说的那些话,脑中茅塞顿开,问她,“我跟凌意高中的事,你跟我妈说的”
芦笙心中咯噔,随着他的话狂跳,她轻轻拢了唇,开始解释,“阿姨上次来找我,她知道我和凌意是高中同学,只问了一些你们高中的事,我实话实话的。”
果然安了个间谍在身边,事实是事实,但有没有添油加醋,程宗叶就不知道了。
他点了点头,忽而笑了,“别以为很懂我和凌意,也别在我妈面前再提到我们,说到底,我跟你也不是很熟。”
芦笙的手握的紧紧,她从未被一个男人这样说过,同样的骄傲她也有,抬高头,她笑了,“你放心,你和凌意之间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在阿姨那,我没什么发言权的。至于我们熟不熟,也就只能停留再同学关系上了。”
她一直好好说话,偏程宗叶的话中冒着火,换做真正把他当同学的人就该发火了,可芦笙却一直礼貌相笑,连程宗叶都迷糊了。
“我妈喜欢你,这事我知道,你们爱怎么处就怎么处,我就盼着别围绕着我就行。”他丢下一句朝走廊里走。
芦笙还是得不到他的一句理解,他最后那句话又说的那样撇清关系,她和他的关系,似乎也只能从凌意和顾美玲那里维持住。
这一刻,她突然荒凉,心中深处的想法让她止不住开了口,“程宗叶。”
他回了头,停住脚。
她想问的太多,看到那双眼睛时,却又害怕,一旦问出,一切便会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给阿姨回个电话吧。”说完,她擦身下了楼梯。
凌意所在的客房,就在一旁,程宗叶知道她在睡觉,轻手轻脚开了门进去找她。
凌意抱着肩膀,躺靠在懒人沙发上闭着眼睛。
门外发生的一切,她都有听到,怔在门口想出去时,她最后选择听完一切又躺回了这里。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事情,至少有对她隐瞒过一些。
她忽感心烦,在他即将靠近时,扯了一旁的毯子,蒙住了自己。
“醒啦”他小心翼翼坐在她身边,将她毛毯扯了下来。
凌意还是闭着眼睛,程宗叶伸手整理她乱掉的前额发丝,被她用手打开。
她动作嫌弃的程度让他惊了,她抬眼睁开,看着面前的红木地板发呆。
“怎么了”程宗叶调了位置,整个人出现在她身前。
记忆像开了水阀一样,那些第六感直接让她想到了更多不敢深入去想的事情。
她坐了起来,扶着额头沉思,程宗叶看着她的表情,有一阵的心慌。
“不舒服吗”他直接捞人抱在了怀里,摸她的额头。
她拿开他的手,最终对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问他,“你跟芦笙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如果说有事,程宗叶大抵只能想到一个,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相过亲。
这一刻的程宗叶已经明了凌意听到了先前那番话,女人如果较真了,什么蛛丝马迹都能探寻,凌意想到了那套后座上放的衣服。
话匣子打开,她自说自话,“春天的时候,在你车上看到过一套白色的衣服,觉得很好看,以为是你送我的,可是后开那套衣服,我看见别人穿了。”
程宗叶思绪跟着她飞,意识到了那个错误,也是误会。
他赶紧解释,“那是我妈给她买的,丢我车上了。”
他越是撇的一干二净,越让凌意觉得她蒙受其中。
“你们两家那么要好,她还是我朋友,可你们却不曾跟我有提过,我现在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凌意撑着他胳膊,生生挣脱了怀抱。
“那是我父母的事,我跟她就只是高中同学,你别想多了。”程宗叶闭口不谈那件事,极力想赶走她心中荒唐的想法。
凌意笑了,“我能多想什么不过就是你父母喜欢她,讨厌我罢了。”
喜欢和讨厌,凌意成长至今天,看得过分通透,人不可能完美到所有人都喜欢,如若有了比较,就会让人在意。
“你关心他们做什么,我的感受难道不是最主要的吗”他对最近凌意对他的状态也是疲惫不堪,强拉着她的手禁锢在身前。
“你没经历过我那种感受,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她倔强起来,心狠起来,也会摆出另一副模样。
她没做错任何,黑色的瞳孔直勾勾望着程宗叶。对上凌意的眼神,他忽然低了头,将人抱在怀里,跟她道歉。
“意意,我知道你很在意,在意我父母的看法。但你能听我一句吗以后过日子是我们的事,我要和你在一起,要娶你,这件事,谁都无法改变。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永远是第一位。”话音扑在耳梢,程宗叶已经很久没这样抱她了,贪婪她身上的一切,紧紧裹着她压在沙发上。
凌意感到压抑,却也只能搂着他脖子,眼眶里打转着水花。程宗叶见到,伸手柔柔抹着她的眼角。
“你嫁给我,好不好”他抽手,从口袋里掏出那枚买了很久的钻石戒指。
第一次前往他家时,程宗叶说过,会补她一个正式的求婚,可如今,他已经迫不及待,举着一枚戒指,不断亲吻她的唇颊。
爱一个人,需要义无反顾,需要包容与接纳。可不代表,可以丢失自我。
凌意将那枚戒指抽过,塞进了他的口袋,“我们现在这样,不适合谈以后的事。”
他停住嘴上的动作,将她伸出口袋的手牢牢抓在怀里,“你爱我吗”
男人的思维不同于女人,在他们的主观意识与感受之中,只要自己重视与爱这个女人,那么其他人的作为与想法,又有什么重要可言。
她觉得那些爱像白费了一般,忍住眼眶里的泪水,失望他问出口的这句话,如果不爱,为何会这般在意
程宗叶后悔了,望着她难过的表情,他低头骂了自己一声,“别说了,都是我不好,我心急了。”
他和凌意,始终没有跨过这道坎。
晚上的酒席,凌意坐在芦笙身边一言不发,酒桌之上,无人不把酒言欢,唯有她静静的看着幸福的宁雅独自喝酒。
知道她酒量好,程宗叶一直坐在她身边陪着她。芦笙在一旁跟那些同学喝开了,宁雅结婚,她也是真心实意为他们高兴。
可她酒量不佳,喝了数杯后,整去了厕所。
金铭文扶着她仍是觉得不妥,叫了凌意一块。
凌意喝光了那杯酒,直接推开了金铭文,“我带她去,你回桌吧。”
芦笙喝了很多红酒,脸上冒着火,心里一阵一阵的翻涌恶心,凌意扶着她去厕所。
在水池边,她难过的呕吐,凌意抽着一旁的纸巾递给她。
她脑袋晕乎乎的,看着镜子前的自己,再看看凌意,不知是酒喝多了难受,还是从程宗叶那里得到的心酸,她突然就哭了。
凌意愣了一秒,而后继续抽纸安静的站在一旁递给她。
都是朋友,芦笙觉得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可喜欢上朋友的男朋友,她很负担,也无法忍受这样的自己,矛盾到希望自己是个毫无感情的人,便不会被情绪拖着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