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路遇汪老夫人之事,她此时已忘记了,久扮男装让她对平常的男女大防认知有些模糊,否则从汪老夫人会对着他们一个外藩一个外臣将蕙娘闺名道出便知不对了。
朱成钧更不多想,他环胸,往桌边一靠,扬一扬下巴:“说。”
展见星回神:“——我说什么?”
“说你怎么跟皇上进我的谗言。”
展见星受不得“谗言”两个字,立时气了:“我没有!王爷,你不要乱说。”
“那你是说皇上说谎了?”
展见星愣一愣:“也不是——”
“那你就是说我坏话了。”朱成钧似乎就在等她这一句,马上打断了她,长腿在衣摆下迈开,向她逼近,同时发出质问,“展见星,我不招惹你,你来招惹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欺负?”
这一句说话,他已经直逼到跟前,把展见星困在了博古架和他的胸膛之间。
“谁敢欺负你?”展见星对他这么娴熟的扣锅简直瞠目,“而且我进什么谗言了?皇上分明也说了,我不认为你是那样的人。王爷,你听话不要听半截。”
“你才不要以为我傻。”朱成钧低头看她,“你叫皇上试探我,我不想落嫌疑,就只有走,我走了,不正是趁你的意了?”
展见星:“——趁下官什么意了。”
她这一句反驳底气仍足,但朱成钧哼笑一声,往前凑着,额头都快要碰着了她的:“你刚才跟我‘你’呀‘我’的,怎么这会儿又变成‘下官’了?”
展见星:“……”
因为刚才理直气壮,现在——咳。
不,她不是真有朱成钧说的那个意思,但要说一定没有,好像,也没有那么确定。
这份混沌,就如同她内心深处的挣扎。
城楼下再相逢,她心中真无一丝喜悦吗?
不是的。
几个月来各自忙碌,时有相见,她对此真无触动吗?
也不是。
她非但有触动,背过身去,无人察觉时,甚至流淌出欣然。
她知道这不对,不应该,但是控制不住。
这感觉令她自己都惊异——这么久过去了,她没想到她原来竟未忘记。
“你没有可狡辩的了?”她沉默得有点久,朱成钧等不了了,催着问她。
展见星道:“——下官无过,无需辩解。”
朱成钧眼睛睁大了:“展见星,你越来越会抵赖了。”
“下官说的都是实话,王爷不信,下官也没有办法。”展见星一边说,一边试图推他,“王爷,有话好好说,您这样,叫人看见了恐生误会。”
朱成钧动也不动:“我就要这么说。这么说,你都跟我满嘴瞎话,好好说,我连瞎话也听不见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行伍里混了几个月,混得用词直接了许多,展见星挂不住脸,又有点恼:“王爷既然这么不信任下官,那又有什么好说的?放下官离去便是了!”
她便要强行挣动,朱成钧也不去拦她,但也不移动自己的脚步,就抵着她,凉凉地道:“你后面是那个汝窑的瓶子,当年我要拿了去卖,你不许的。据说外面拿着钱也没地方买。”
“……”展见星僵住。
她感觉得到那个春瓶咕咚动了一下,兰花的花枝戳在她背上。
“其实摔了没事。”朱成钧转而安慰她,“我不找你赔,你那点俸禄,也赔不起。”
展见星向他怒目而视。
她想说话,一时找不出什么话好说,叫他让他不肯让,她说的话在他听来也都是瞎话,他根本也不放在心上。
待要如他如言,她虽非昔日窘困少年,爱惜东西的习气改不了,哪里真能如他一般败家。
僵持片刻后,朱成钧眼神一闪,突发奇想:“哎,展见星,我发现要困住你其实很容易,搜罗一屋瓶子罐子,把你围在里面,你动一下,就碎一个,不就成了?”
展见星:“……”
她对他有什么忘不掉的,早该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眼镜坏了,擦一下一个腿掉了。。惊呆,拿针穿了线临时捆上凑合用,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