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水说“不怪阿婆,阿婆这么护着水丫。”
阿婆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俺水儿这么好,总是有些嘴碎传流言的人,水儿好好的名声都要被她们糟蹋了,要是”
要是这桩亲事没成就好了。
不过阿婆现在说不出这样的话了,毕竟小谢瞧着人还是很好的,跟那些知青不一样。没有瞧不起乡下泥腿子,也没有看低水丫。
叶阿婆知道村里那些知青心里不平、恨水丫捡走了个金龟婿。
虽然小谢条件好,但是在叶阿婆心里头孙女才是最好的,贴心又善良,勤恳努力,十里八乡的好男人随便挑。去年上门提亲的媒婆,来了一回又一回,五百块彩礼叶阿婆都没舍得把姑娘嫁出去。
哪里有别人说得那么差,那些人是故意贬低水丫的。
叶阿婆回到家后,板着脸跟谢庭玉说“你可要好好对俺水儿。”
“不然俺让她改嫁,这里的男人比你差不了多远。”
刚从午觉中醒来没多久的谢庭玉揉了揉眼睛,心里一惊,改嫁
他和叶青水的事八字还没开始有一撇,阿婆就惦记着让她改嫁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谢庭玉斩钉截铁地表决心“阿婆放心,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他问“阿婆怎么突然说这些话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叶阿婆板着脸,用拐杖敲着床,“没有”
“好好养你的伤,浑身没有一点肉、力气连村子里的男人都不如,咋给俺水儿好日子过。”
顶着叶阿婆嫌弃目光的谢庭玉沉默了,他说“我很有力气的。”
他能负重上百斤,一口气跑五公里呢
叶阿婆淡淡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屋子。
下午的时候,叶青水干完了活回来。
她习惯性地拿出没做完的衣服,迎着窗口的光低头缝缝补补。谢庭玉把她手里的布接了过来,依稀能看出衣服的雏形,她的手很巧,做这种精细说连缝纫机都不用。缝出来的针脚看上去也很自然,平整。
看得出来费了不少心思。
山那头的夕阳渐渐沉下,只露出暖橙色的半圆,天色已暗,油灯也没有点,窗棂落下的阴影投在她的脸上,屋子里昏暗不明。她露出的一点肌肤在隐约的昏暗中,跟白玉似地泛着淡淡的光。
“别做了,伤眼睛。”
叶青水现在见了谢庭玉就来气,并不是很愿意搭理他。
谢庭玉拇指轻轻地勾掉她耳边挂着的细绳,脱下了她的口罩。这才能看得清她的神色。他不太喜欢她隔着一层纱布和他说话。
谢庭玉注视着叶青水的眼睛,问“是不是碰到了不开心的事,这些不开心还跟我有点关系”
他将她的神色纳入眼底。
她平时扎起来的刘海掉下了几缕,服帖地覆在额头,那水濛濛似山水画的眼眸蒙上了一层灰色,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她回到屋子里,一句话也没有跟他说。
不像平时,她会问他渴不渴,饿不饿,准备吃饭了
相处久了,谢庭玉会很轻易地受到她的情绪的感染。她的情绪很纯粹,像灵动的水一样地浸透人。高兴的时候,她的眼睛会一闪一闪的放光,傻乎乎的干活的时候也会很开心,扫地开心、做饭开心、缝着衣服也开心,唯独今天不开心。
不开心也能传染人。
谢庭玉看见她皱起的眉头,情不自禁地伸手把它捋平了,他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对不起。”
叶青水心里嗤地笑了一声,他知道什么
他经常说知道,叶青水却觉得他什么都不知道。
她打掉了谢庭玉的手,不客气地说“别对我动手动脚的,你说过要把我当成妹妹看待的。”
“对了还有好朋友。”
这句话有点耳熟,谢庭玉忽然之间情绪就有点复杂了,他费了力气才控制住脸上的表情。
但谢庭玉对这句话的留意仅仅停留了片刻而已,并不在意,毕竟现在要紧的是她很生气。,他声音和缓地说
“水丫不生气就好。”
男人刻意和缓的声音带着极致的温柔,嗓音低沉醇厚宛如夜间的清风,能够驱散心头的阴霾。听见这么温柔的声音,任凭哪个女孩子听了都有点入迷。
叶青水猝不及防地扎到了手,暗骂了一句。
专门学过美声的人就是不一样,一口好嗓子能去播音,就连无意间的轻缓也像是情人间如拌蜜糖的哄话。叶青水听过他唱歌,唱得非常好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年轻了的缘故,叶青水有一种错觉,她能感觉到谢庭玉无时无刻都散发出的春风一样温暖又撩人的荷尔蒙。淡淡的,轻若似无。
谢庭玉笑了笑。
他已经能猜得出来大致的轮廓,能让叶阿婆都生气地来警告他,无非是村子里那些闲话。
明显地这丫头还在气头上,迁怒了他。
谢庭玉轻咳了一声,“水丫不气,等我好了,我帮你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