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闹,他们袖手旁观,坐看甘大海的笑话。
卢南樵听到消息,匆匆赶来芦庄。
他是白云公社乃至整个堃县的知青领袖,威信极高,王安生这伙人闹起来,当然要喊他来灭火。
他能来得这么快,是甘露骑车去公社报信。
便宜爹前怕狼后怕虎,担心一点小事就去麻烦上级,领导会怀疑他的工作能力。
甘露不屑,反诘说让小火苗烧了一座庙,他这个“当家人”才没脸见人。
卢南樵看似温文尔雅,雷霆手段毫不含糊,一照面就让王安生吃了瘪,悻悻解散堵在大队部门口的知青。
对知青的诉求,卢南樵颇为重视,找来村干部开会商议。
首先是村小学教师名额问题。
吴碧莲、燕妮,大家都还算服气,被攻讦最狠的是李香香。
朱克文的背书,是不能拿到台面上说的,对外公开的说法是:
她哥哥李得魁当了多年村干部,给村子做过很多“贡献”,李香香本人也是“入党积极分子”,所以能当上老师。
王安生气得拍案而起,质问在场村干部:
“李得魁当了五年民兵队长,胡作非为,横行霸道,村里被他糟蹋过的大姑娘、小媳妇有多少,你们心里都有数,家家户户死要面子,藏着掖着不肯承认,还是我们知青点的小姑娘站出来揭发,姓李的才伏了法!”
单凭李得魁在“捉奸门”犯的那点事,不足以判刑十五年。
是他“垮了”的消息传出,村里被他欺压祸祸过的群众“落井下石”,轮番到公社揭发检举,各种坏事集中清算,才牢底坐穿。
这年代爱憎分明,好人就是纯粹的好人,坏人就是绝对的坏人,李得魁都坐牢了,还配提“贡献”?
李香香身为“坏分子”的家属,不被穿小鞋就是福气,还敢提要求?
芦庄大队部的临时会议室里,气氛激烈。
卢南樵代表公社领导,王安生代表插队知青,甘大海代表村干部,三方争执不下。
主要是王安生在臧否是非,攻讦李香香的“入党积极分子”名不副实。
“李香香这个人,脾气臭,作风差,一年到头出工干活的天数,还不到其它村民的一半,仗着她哥哥是村干部,在村里白吃白拿,一言不合就把妇女打得满脸是血,这样的寄生虫、土霸王,也配当入党积极分子?她怎么当上的入党积极分子?!”
怎么当上的?
当然是李得魁帮妹妹“运作”的,大家心知肚明,闷着不敢说而已。
王安生穿着藏蓝四兜装,梳着七分头,浓眉大眼,气势斐然,单靠卖相就把对面一溜村干部秒成渣。
他跟卢南樵似乎挺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喊他“卢主任”,一口一个“南樵”。
调解继续进行,王安生怼完李香香,又开始怼甘大海——
指责他“和稀泥”,不敢坚持原则,对歪风邪气姑息纵容,才让李得魁这样的坏人越来越嚣张。
“甘支书,李得魁都倒了,你还捧着他妹妹,捧着他身边那伙小人,你党员干部的原则纪律性哪去了?你连点男人的骨气尊严都没有,不亏李得魁想整垮你……一坨烂泥,谁都扶不上墙!”
最后一句太刺人,激得甘大海霍然站起来,脸色难看。
甘露在一旁端茶倒水,做会议服务。
她对王安生这个人不以为然,对他的话深以为然。
便宜爹厚道归厚道,憨牛一头,心眼很不够用,原剧中被暗算一点不冤。
那李得魁,害得他差点身败名裂,事后他怎么都得找回场子,杀一杀李家那些亲族、亲信的气焰,不然怎么立威服众?
他倒好,没事人一般,害他的人也没事人一般,吴碧莲当了村小学的校长,李香香当了数学教师,比从前活得还舒坦。
朱克文是给他打了招呼,可他就非得听吗?他应该听吗?
全公社的人都知道,“甘支书”是郭向阳书记提拔起来的,他该抱的大腿姓郭,却对朱克文“言听计从”,这是赤果果的背叛,是白眼狼,是不辩敌友,是自断后路,是自毁前程!!
沙雕爹木楞木楞,丝毫没察觉到危机。
甘露冷眼旁观,“郭书记”最近明显冷着便宜爹,不说是在等着抓他小辫子,起码在等他行差踏错,好好给他一顿教训。
这回知青躁动,甘露去公社搬救兵,首先去找的人是郭向前,人家不冷不热,借口是知青点的事,甩锅给卢南樵!
如果卢南樵也撒手旁观,沙雕爹就得被架在炉子上烤!
沙雕支书的处境岌岌可危,还浑然不自知,甘露跟他同坐一条船,你说急不急人?
还好卢南樵没有推脱,立即处理完手头的公务,带上小助理,开着军用三轮摩托,冒风颠簸二十多里山路,来到芦庄生产大队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