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泓公子将少女抵在身下, 少女依旧是不冷不热模样,脸上一丝表情也无,就连说话时的声音,也是波澜不惊的:“怎么?”
不怎么。
他只是觉得, 心情有些复杂。
想说她事后便不认人, 可事情之前,她似乎对他也没有太多的好奇。
她只是来了, 把他睡了,睡完之后, 该干嘛干嘛而已。
冷硬薄情如新帝, 都没她这般洒脱不把某些事当成事。
泓公子叹了一口气, 手指有些不安分,道:“今夜别走了, 陪我一宿又如何?”
长夜漫漫,美人不在身边,叫他如何安眠?
身下之人眸光清冷如月色,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夜风送来花香,廊下的风铃随着花香起舞,叮叮当当唱着不知名的歌谣。
过了许久,邀月道:“好。”
被翻红浪, 寸寸入骨。
泓公子再度醒来时, 身边人已经没了身影,只余下枕边若有若无的淡淡清香。
太监在殿外唤了一声又一声,泓公子揉了揉眉心, 道:“还真是无情呢。”
居然舍得丢下他。
泓公子摇头叹息,觉得邀月甚是没心肠。
日子一日一日过,枯燥无聊的圈禁生活终于有了几分乐趣,像是久违的阳光普照大地,整个人暖洋洋的,舒服地在太阳下伸懒腰。
太医例常来问诊,把完脉,太医笑着道:“公子身体又好了许多,若这样下去,不过半年,便能正常行走,不需要轮椅了。”
泓公子微微挑眉,斜睥着太医。
这是太医又一次说他身体有好转了。
十二年前的宫变,拜新帝所赐,他虽然留了一条命,可身体底子彻底坏了,太医院联合问诊,说他活不过二十。
若非如此,新帝又怎会多年来对他不闻不问,不斩草除根。
新帝断定他活不了多久,所以才没把他当回事。
泓公子不着痕迹地把手收在袖子里,道:“这些事情,你我二人知晓便可以了。”
“太上皇那里,也不必告知。”
新帝登基多年,地位越发稳固,太上皇年龄又大了,很多事情力不从心,以至于殿里的不少宫人生出了不该生的心思,提前替自己找好了退路。
这种情况下,有事情,便不需要再告知太上皇了。
这个年龄的人了,改颐养天年了。
太医垂首道是。
太医退下,太监捧来今日的汤药,絮絮叨叨说着朝政上的事情。
泓公子虽足不出户,消息却极为灵通,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南安王要出征了?”
泓公子抿了一口汤药便放下。
真苦。
若是那人端着喂他,他或许会多喝几口。
泓公子道:“告诉南安王,提防有人里应外合。另外,我安排一个人随军出征。”
太监一一记下,继续汇报着其他事情。
泓公子轻眯着眼,看向窗外。
飞鸟排排而过,于蓝天之中划下白痕。
朝中又有人事调动,历史的齿轮似乎被人有意拨弄。
而他那个好皇叔,似乎对这一切并不知情。
泓公子突然有些好奇,邀月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她难道想要这天下不成?
泓公子险些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她一个女人,就算要了这万里河山又怎么样?
女人做不了皇帝,她纵然机关算计,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只是不知,这个“他人”会是谁?
四王八公没这个胆量,去篡夺江山,不是四王八公,又是谁?
泓公子想了半日,忽而发觉,自己对夜夜同床共枕的人,似乎并不了解。
他甚至连她的名字究竟叫不叫邀月都不知道。
这种事情脱离了自己掌控的感觉不太妙,泓公子叫来了贴身近卫,道:“去,查一下邀月自出生到现在的消息。”
与此同时,邀月翻阅着御案上的奏折。
移花宫之所以能成为天下武林不敢轻易言及的禁地,靠的不仅仅是武功。
权谋心计,借刀杀人,一点也少不了。
这个时代武功的高与否并不太重要,她身上的明玉功能发挥的地方寥寥——控制新帝思维,让新帝以为与她一起共赴巫山,另外便是悄无声地出入前朝后宫,迅速理清当今天下的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