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普先生沉重地回答。
“是你,福尔摩斯先生,”他继续说,“几个月之前,就在宾利先生刚刚购置了南方乡下的房子,准备搬过去的时候,卡特上尉突然得知他的好友达西先生,和你的家族是世交。”
“……”
感情这还是达西先生的锅!
所有的片段因此串联了起来,不需要汉普先生继续说明,玛丽就迅速明白了大概。
早在内瑟菲尔德庄园时,福尔摩斯先生就直截了当地表明,他接下乡村盗窃案的目的当然不在于偷盗本身,而在于偷盗合同行为的背后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伦敦的工人和他关系不错,几名爱尔兰工人听到歇洛克·福尔摩斯的名字,简直像是见到了马克思和恩格斯。而侦探先生本人也说过,他就是从工人口中得知许多工厂莫名倒闭的情况。
如此看来,那位“教授”早就发现了歇洛克·福尔摩斯在追查这件事情,只是过去的侦探没有具体线索,无法进行下一步。
而此时,卡特上尉突然发现宾利先生的社交圈是和福尔摩斯本人的社交圈相互联系的。
出于尚且未知的原因,“教授”不打算让福尔摩斯继续追查下去——至少是不打算彰显自己的存在,所以要自己的代理人斩断线索,没料到弄巧成拙,合同没销毁,反倒是直接把侦探引到了内瑟菲尔德庄园,接触到了案件本身。
如此看来,汉普先生在其中确不是重要的一环。
重要的果然是那位卡特上尉。
玛丽觉得,身为代理人他总不会和汉普先生一样,连“教授”的真名都不知道吧。
“卡特上尉在梅里顿的时候,”玛丽拧起眉头,“还和我的妹妹莉迪亚走得很近,想来套到了不少有用的线索。”
那个傻姑娘!
不求她帮什么忙,好歹也别拖后腿啊。一想到莉迪亚竟然和幕后黑手的手下曾经打得火热,玛丽就觉得后怕。
回头得写信把这事告诉莉迪亚,而且说的可怕一点才好,玛丽在心底想,狠狠吓她一吓,看她还敢到处轻浮、聊骚军官吗。
“我知道了。”
福尔摩斯先生还是一副冷淡的神情,似乎汉普先生的这些话语统统不出他的意料一样。
“如此看来,”福尔摩斯先生颇为不甘地开口,“必须要会一会卡特上尉。”
“你本来不想见他的吗,先生?”玛丽好奇道。
侦探瞥了她一眼,倒是回答了玛丽的问题:“一旦找上他的代理人,‘教授’便会知晓我们的调查进行到了哪一步。”
这倒是。
都找上门了,不论卡特上尉合作还是不合作,幕后黑手都会知道福尔摩斯已经找到他头上了。
“若是卡特上尉不承认怎么办,”宾利先生抛出了担心,“需要找警督把他抓起来?”
“不仅要抓,还要当场抓。”
福尔摩斯笃定道:“汉普先生!你想挽救自己的名誉和地位,是吗?”
汉普闻言一震:“我可以付出我的性命。”
福尔摩斯相当不屑一顾:“可惜你的性命对案件来说没有多大的价值。”
听起来侦探好像不太喜欢这位工厂主呀。不过刚刚还说求福尔摩斯救命,现在又说可以豁出性命,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连三岁孩童都能听得出来。
玛丽失笑出声:“我觉得好像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对吗,侦探?”
“不需要工厂主的性命,”侦探接道,“只需要你告诉卡特上尉,宾利先生觉得其中有诈,找上门来同你争吵一番,把未签名的合同还了回来就是。”
看来要瓮中捉鳖了!
玛丽精神一震:“你准备布置陷阱吗,先生?什么时候?”
汉普先生颇为诧异地瞥了玛丽一眼。
即便歇洛克·福尔摩斯破天荒在开场前等待这位玛丽·班纳特小姐,但汉普先生仍然没把玛丽放在心上,他还以为她是什么重要证人呢。
但看她和侦探熟稔的表现,两个人似乎是在协作追查线索。
“那个,”汉普先生委婉地提醒道,“卡特上尉性格谨慎,每次秘密见面都约在晚上,这位班纳特小姐……不太适合到场。”
对于一名未婚小姐来说,入夜之后穿过大半个伦敦来到工厂,不体面、会有流言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不安全。
宾利先生倒是一如既往地支持玛丽:“女士们的安全我来负责,请放心,汉普,她虽然是位年轻姑娘,但才智或许还胜过你和我。玛丽小姐对案件极其敏感,她的侦探小说刚刚还过了《海滨杂志》的稿,马上要刊登了呢。”
福尔摩斯:“侦探小说?”
一直专注于案子的侦探闻言一顿,他转过头来,锐利的双眼落在玛丽身上:“你在创作侦探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