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他听他母亲说她有了心上人在系红丝带,他便一个人悄悄赶去了宝禅寺,在那银杏树下,罔顾别人鄙夷的目光,一条一条翻看瞧上去簇新的丝带,他足足看了半日,但是一条疑似的都没有发现。他心里舒了一口气,却又暗自嘲笑自己竟然做了这种事情。
倘若她真的有了心上人,他又该如何呢?
他转过头去,立定,默默看了一眼“尚书府”三个黑底鎏金的大字,这象征着权力的三个字。
“眉眉。”
他在心底轻轻唤了一声。
如果不能爬上去,又拿什么来与她门当户对?
天亮的越来越早了,徐观岚站在窗边,秋月正给她穿衣。阳光斜斜照进来,铺满整个妆台,阿呆趴在她脚边,吐着舌哈气。流月端着一盆洗脸水进来,说:“你们知道吗?那个崔姨娘,才来府里两天,却把五小姐养的信鸽炖了吃了,五小姐看着一地的毛,哭的都晕过去了。”
“这么猛?”徐观岚啧啧舌,道:“五妹的鸽子好端端怎么会落入她手里?”
流月道:“听那边的下人说,那鸽子本是出来放放风,她们原住在隔壁,那鸽子飞了过去,崔姨娘见到,一下就抓住了,拔了毛就炖了汤,等五小姐赶到,崔姨娘正吃的津津有味,吐了一地的骨头,触目惊心,五小姐当下就晕过去了。”
徐观岚听了,心头一紧,这真是个野蛮人啊!她道:“你们把阿呆看看紧,这只狗又这么笨,别哪天被她炖了狗肉。”
阿呆许是听懂了,哆嗦了一下,忽然站起来,两只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她。她俯下身去将它抱起来,一下一下抚摸着它的头,阿呆舒服的眯着眼睛“呜呜”叫。
秋月道:“小姐放心吧,她要敢吃小姐的狗,太太头一个饶不了她,哪里还能给她活路。”
流月道:“此刻钱姨娘正拉着崔姨娘在太太那儿哭诉对质呢,外面围了好些人在偷偷看热闹呢。”
徐观岚叹了口气,说:“钱姨娘这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咱们收拾快一些,也过去瞧瞧。”
到了冯夫人处,果然见崔姨娘跪在地上,钱姨娘站在一旁抹眼泪,冯夫人正在训斥崔氏。
崔氏表情一脸懵,说:“太太,我不知道那鸽子是五小姐养的,在我们田庄里,但凡有鸟啊鸡啊的自己送上门来,那肯定不能放跑的呀,我想着……”
“住口!”冯夫人道:“你当这里是哪里?这可是堂堂尚书府,田庄里那些事,我劝你趁早忘了。”
“是是是。”崔氏连连应声,朝着钱氏道:“对不住了姐姐,我年轻不懂事,您原谅我一回吧,改天我叫田庄里送一只肥的来,还给五小姐罢了。”
钱姨娘快被她气死了,养了那么久的鸽子,还一只就完事了吗,还说的那么轻巧。她道:“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往后各自相安便是,其余不提也罢。”
崔氏并不明白她的话,说:“是呀是呀,都是误会,往后咱们多多来往,好好相处。”
“你……”钱姨娘被她气的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她竟然听不懂,她并不想与她有任何往来瓜葛。
冯夫人说:“好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们俩都回去吧,不许再有不和之声传入我耳朵,倒叫人看笑话。”
“是,太太。”两人应声而出。
徐观岚正要说话,孟圃家的进来,说:“太太,老爷从朝中传话来,说皇上刚下了圣旨,封薛盛为正三品吏部左侍郎,老爷叫太太备份贺礼送往薛府。”
徐观岚虽然不太懂官场,但也知非同一般,忙问:“这才短短几个月,他怎么一下子从从六品升为正三品了?”
冯夫人忙叫人去取库房册子给她看,好细细挑选贺礼,这一次是件大事,得用心准备才行。
等一切吩咐妥了,冯夫人才说:“你父亲一向赏识他,如今朝中正好有个空缺,皇上又赏识他,你父亲便举荐了他。”冯夫人喝了口茶,道:“年纪轻轻便官居正三品,往后必然前途无量,京中新贵非他薛盛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