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姨娘点点头,说:"太太自然是最公正不过的了,念在她不懂规矩,训斥了几句也便罢了,只是可怜了茵姐儿……"
她语气幽幽哀婉,似是受了委屈又不敢伸张的模样,听的他心疼不已。他搂住她的肩道:"你放心,我自会主持公道。"
钱姨娘温顺地靠在他怀里,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想着他今天心情好,又说:"我听说老爷给岚姐儿请了个先生,还是那个才高八斗的状元郎?"
"是有这么回事,你消息倒也灵通,不过人家现在可是正三品的官了。"想到这事,徐道成就满意地摸了摸胡须笑了。
钱姨娘道:"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妾身是想,可否让茵姐儿也去听听学学,有了高人的指点也好有所长进。"
徐道成听了,觉得并无不妥之处,又是心爱之人难得开口央求,便满口答应了。
许久不曾下雨了,徐观岚坐在秋千上看仆人们给花草浇水,鸟儿再树丛间清脆地名叫,十分的悦耳,这个时辰最好,空气清新,微风不燥,阳光不热。
这一日是她每个月最盼望的一天,是《松窗夜谈》出新书的日子,她总会起的特别早,才让她有机会看到晨曦的模样。
等了许久,流月终于带着她的期盼回来了,将书交到她手中。她迫不及待地边走边翻开了封面。顿时愣住了,标题竟然与她的小名一模一样,莫非是巧合?
她带着狐疑读了下去。
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个叫眉眉的深闺小姐,成日里待在绣楼苦闷寂寥,便捏泥人来玩,这一日,她想着古籍里描述的潘安的模样,捏了一个俊俏的公子哥,还特地点上了眼睛。次日醒来,却发现窗台上的泥人不见了踪影。她跑去楼下到处寻找,终于在花园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找到了它,小姐自言自语,这泥人莫不是还会自己走了不成。那泥人忽然活了,与她说起话来,吓了小姐一跳。泥人说她点睛将他点活了,此后小姐便常常坐在窗边与泥人闲聊。府上皆以为小姐中了邪祟,把泥人全部砸了,又请了道士来做法,自此小姐相思成疾,一病不起。某日,府上请来了一个年轻的游医,小姐睁眼一看,那人竟然与她捏的泥人一模一样。
她还待看后续,只见下头写着一行小字"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这胃口吊的,徐观岚气极了,忍不住将书往地上一扔。这松亭先生真是第一刁钻的,要么留个尾巴下回再分解,一等就是一月,要么就没有结局,叫你胡乱猜去。她想早晚有一天被他吊胃口得吊出病来,谁受得了这样。
她气归气,等发泄完了,又自己把书捡了起来。
也许这个故事的女主名字与她相同,她读的时候代入感特别强,仿佛那写的就是自己,想要知道结局的心情更加的强烈。她又想到苏红缨与冯濬说的,并未在存雅斋见过后续,这其中必有蹊跷,她定要亲自去一趟,问清楚才行。
这一天冯濬恰好在家,想着叫上他一起出去,还能闲逛两圈买些好吃的回来,冯濬欣然应允,二人便坐了车出府去。
走到府门前,徐观岚刚要上车,忽然见不远处有个身影,偷偷摸摸地张头探望,她定睛一看,不就是那日在宝禅寺见到的,姐姐的心上人吗!此刻出现在府门前,莫非是那日寺中一见又让他心存希望?可是他这样傻傻地守在那边又有什么意义,姐姐的个性是断然不会抛弃世俗与他在一起的。她想去与他说清楚,叫他不要傻等着了,别万一被人发现了反而闹出事情来。可是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她又有什么理由叫他别再等她姐姐?
正犹豫着,听到冯濬喊:"眉眉,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她连忙放下帘子坐进马车。
一道影子暗中窥视了这一幕,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待马车走过,徐知茵从隐蔽处走了出来,走到那男人身旁,指指马车的方向,说:"你是想见她吗?"
男人心头本就紧张,突然被人搭话,还被看出了些许端倪,慌忙低下头沉默着退开几步。
徐知茵上前一步,轻悠悠地说:"你若有什么话与她说,我可以帮你转达。"
男人看徐知茵柔柔弱弱的,打扮不俗,便问:"姑娘是何人?"
徐知茵眼睛一转,轻声道:"我是她闺中密友,常常出入尚书府,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说来。"
男人想,虽然她弄错了对象,但既然她常出入尚书府,必能见一见小枫。若靠他干巴巴地守在这里,小枫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十天半个月都未必能遇上一次。
不过……又觉得太过于冒险了,眼前这人可信吗?
他打量了一番徐知茵,虽然看上去人畜无害,似乎很值得信赖,不过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
他什么也不说,低着头撒腿一路小跑开去。
徐知茵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个诡计在心头滋生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