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曲解意思的, 却从没见过这般曲解的!
她连连摇头, 想要自证没有, 可他就是不听。挑着她下巴的手看似轻柔却力道惊人, 逼迫的她不得不仰起头来。
她瞧见他眼瞳中的自己, 惊慌失措,又无路可逃, 像一只被猎人围堵的小鹿。
而他,还不肯放过她, 一张俊脸离她越来越近,她能感受到他的气息,温温热热的拂过她的脸颊, 像一把小刷子扫过,酥酥痒痒的。
她感觉脸上腾地烧了起来,热烫地叫人无法忽视。
终于, 她大喊一声:"我没有!"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推开了他,然后飞也似的跑开去。
她捂着热烫的脸越跑越快,明明是来看他出丑的, 她不明白, 怎么到最后又是以他被戏弄告终。
薛盛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整了整衣衫,想,罢了, 她还小,暂且放过她。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徐观岚一径回到府里,冯夫人正板着脸等在她屋里,见了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说教。说她不顾脸面,私自跑去男人府上,不成体统,她跪在地上听了好一顿骂,跪的膝盖酸痛发麻,最后的结果就是又被罚抄书,闭门思过。
闭门思过的日子实在是无趣的要命,没有了表哥的探望解闷,静悄悄的比任何一次都让她烦躁抓狂。
当然流月也会给她带来一些府里的新鲜事,比如薛盛又去竹里馆讲课了,与徐知茵一对一,乐得她脸上像开了花。
流月说到这里忍不住撇了撇嘴。
徐观岚道:"你撇嘴做啥?"
流月忿忿不平地说:"五小姐也太明目张胆了一些吧,硬是缠着薛大人指点她弹琴,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意图!"她一个庶女也敢去攀附如今最为炙手可热的男人,真是不自量力。当然这句话她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徐观岚听了,想起上回看到徐知茵送他荷包的情景,不知为何,她心里更加烦躁了,乱乱的像一团麻。她深深叹了口气,一手托腮,瞧向窗外,水光透紫的葡萄,成串地挂在藤架上,阿呆懒懒地四脚贴地趴在葡萄架下,这葡萄该叫人采摘了呢。
她想,被禁足也好,才尴尬着,若再去上课,指不定会是什么样的场面呢。
流月见她愣愣地瞧着窗外出神,气鼓鼓地说:"钱姨娘才有了身孕,就缠着老爷要这要那的,昨儿个更是狮子大开口,居然要求给五小姐一个独立院落,说将来孩子出生了,她院子里就太挤了一些,老爷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徐观岚听了转过头来,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流月道:"就前日,钱姨娘说身子不舒服,请了大夫来府里,一诊脉说是快有两个月的身孕了,而且看脉象像是男胎。这下钱姨娘的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太太怎么说?"
"太太昨日气的饭都没吃,说是看走了眼,这么多年看她不声不响,温温顺顺的,如今就像一朝得志的中山狼,恨不得立刻翻了天去。"流月道:"不过小姐也别太担心,三小姐昨日陪了太太一天,太太早已缓了过来,像个没事人一样,想来钱姨娘不足为惧。"
女人一多,果然事情就多。徐观岚想,他爹还算好的,以他的地位,算是女人很少的一个了。她可曾听说有些人家三妻四妾天天明争暗斗,吵得不可开交,就是害人性命的也有。
她想,如果她嫁人后也要面临这种境地,天天和一群女人争风吃醋,斗得你死我活,那她宁愿孤独终老。世上美妙的事物那么多,做点什么不好,非要争啊斗啊的,是你的抢不走,不是你的机关算尽也枉然。
禁足的日子虽然苦闷难挨,倒也到了七夕这一日,冯夫人解了她的禁,她又恢复成原本的快乐活泼的性子。七夕这一日,未有婚约的女子都可以结伴大大方方出门去,她早早地就给苏红缨递了帖子,邀她一起游玩。
过节,她的心情总是特别的好,特地选了一身新衣服来穿,近来她个子蹿的飞快,不知不觉就比她母亲探出了小半个头。冯夫人乐呵呵说裁新衣的速度都赶不上她蹿个子的速度。
冯夫人说她是大姑娘了,近来给她做了几身长衫,说这样穿着才有女人味。她选了一件姝粉色真丝提花绸立领斜襟大袖长衫,下身配牙白色杂宝马面裙,露出一点红色的莲足,犹如满树粉色桃花中夹了一点红梅,十分惊艳。
徐观岚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有些陌生,明明看似是一件宽大的衣衫,穿上身却很显腰身,以前她穿短短袄裙胸前都是一马平川的,近来她总觉得胸前两坨沉甸甸的,如今这衣服一上身,该有的全都显现出来了,而这长款的衫子更加拉长修饰了身材,她有些害羞地看着这个不太像自己的自己,仿佛一夕之间换了个人。
节日街上人多,她是坐着轿子出门的,到了约定的凌波桥畔,苏红缨早已等在那儿,徐观岚赶紧下轿来,笑着挥挥手喊:"红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