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吟晚起那么早是有缘由的,乞巧宴在即,邀帖都派了出去,府里还有许多要置办的。
她忙得很。
枕月拿银簪挑了挑油灯,使得偏屋里亮堂了些。一面打了个呵欠咕哝,“小姐今儿起得可真早,天都还没亮。”
“头回接手就要办大宴,怎能不仔细认真些。”宋吟晚摊开簿子,一边审一边添写点什么。
瞧着精神头倒挺好。
只有宋吟晚自个知道是被梦给吓清醒的。梦里洞房花烛,她着凤冠霞帔羞坐软榻,由着男人挑开了喜帕,方瞧见面前的封鹤廷也是一身红衣华服,眉眼温柔含笑。随他亲手取了累赘饰物,褪了衣衫往床上……
那画面一想起,宋吟晚又开始觉得喉咙发干。
若非听到梦里封鹤廷唤她昭昭,只怕这梦就要做到尾。她从梦里惊醒,再瞧见着旁边躺着的‘始作俑者’,一颗心差点蹦出来。
宋吟晚又喝了口凉茶,笔虚虚握着,压根就没动几个字,反而自顾晃了神。眼下连凉茶都祛不了火,若和四叔继续朝夕相对下去,竟生了一刻前路渺茫之感。
“小姐,用朝饭了!”眠春此时提了个食盒进来,笑眯眯地把里头的热食摆在了桌面上。
“姑爷起了?”枕月问。
宋吟晚呛咳了声,也瞧见了食盒上丰乐楼的标识,除了封鹤廷还真没别人能这么细致了。
“起了,不过出门去了。留了话,说是不必等晚膳。”
“嗯。”
桌上几个青釉葵口碗,胡麻粥,二陈汤,都是提神养身的。并几道造型精致的点心,松软的芙蓉糕,粉米蒸成的糖粉兹,牡丹饼等可供选择。
“小姐不过顺嘴一提,姑爷就记着,天天给换着花样。那丰乐楼的早点有数十种,可以吃上好一阵新鲜食儿。”枕月分了一块芙蓉糕,咧着嘴傻笑。“要是想吃别的,估摸连厨子都能给挖过来,就没见京城里头有哪位爷能这般花心思的。”
宋吟晚盯着枕月,“……”
“小姐这样看奴婢?奴婢怎么了?”她抹了抹脸,以为是沾了屑儿。
“枕月,你胖了。”
枕月一摸脸,是摸到多出来的二两肉,顿时哀呼了一声‘小姐’!手上拿着第二块芙蓉糕,到嘴边又犹豫放回去的样子把宋吟晚给逗笑了。
“枕月是抽条了,吃多长了个儿,脸上肉肉的显福气,是跟了好主子的缘故。”眠春接收到枕月投过来那可怜巴巴求否定的眼神,忍着笑才道,“不过也不能多吃了,不然你和主子站一道,旁人该怀疑吃的都落你自己肚子了!”
“明明是主子吃得多还不长肉的!”多气人呐!
宋吟晚笑眯眯的,这长处确实挺好的。
“不对,还是长了的。”枕月又道。
眠春狐疑地去瞧宋吟晚,还瞧不出是哪儿。直到枕月弱弱的道了一声‘胸’,再看宋吟晚胸前那饱满弧度,噗嗤一下乐了。
别说今儿这身裙衫,撑得恰到好处,描摹勾勒都不及那天然的风情。也亏得枕月眼尖能发现。
“好你个色丫头,尽往哪儿琢磨呢!”宋吟晚娇叱,再看枕月那一脸艳羡,又好气又好笑。
“这是找补自个身上缺的,羡慕呢。”眠春想了想,拉过了枕月道,“听我娘说,姑娘家的要是想再长长,可得等嫁人后呢。”
“怎就要到嫁人后?”
“我娘没说。”眠春也一脸纳闷。
两小丫头片子说话声音没避着,传到宋吟晚耳朵。作为屋里唯一一个过来人,堪堪是戳中了昨儿梦境里的一幕,顿时臊得红了脸。
“不可浑说!”
她这一声娇叱,令俩丫头齐楞楞看了过来,宋吟晚又咳了一声,“等许了人家后该是你们知道,还是你们这么快就想夫家了。”
“奴婢没有!”
“小姐,奴婢还要伺候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