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春和枕月忙道。
宋吟晚故意板着脸,言语却是柔和,“许是再留个几年,你们尽心尽职,我也得给你们谋划个好归宿。”
“奴婢愿意一辈子不嫁服侍小姐!”眠春急道。她一家老小指着她过活,主子变得仁厚,才让家里好起来一点,真是怕极了主子要赶她走。
“姑娘家哪有一辈子不嫁的。”
眠春却钻了牛角尖,跪在了宋吟晚跟前拉着裙角哀求,“奴婢真愿意的,求小姐千万不要赶奴婢走!”
这一哭一抹泪,乍一看,无疑是又打罚下人了。只是发生在宋吟晚这,一点都不足为奇。
“四婶犯不着为这些个下贱胚子动气,要觉着使得不得力,交刑妈妈那□□阵子,包管往后都省心。”
随着说话声音落下,一抹水绿色身影从外面踏了进来,是个瘦高个的,面庞秀气,露了精明底子,不如后面跟着的那个瞧着老实。连进门向她见礼,都是磕巴唤的四婶,与宋吟晚对视了一眼,有些羞怯地往前面那个站的地方缩了缩。
宋吟晚在栖梧苑里见过两人,是大房封顾氏俩儿媳妇。论年纪,宋吟晚还小她们几岁,只是随封鹤廷拔高了辈分压一头。但怎么瞧,都是后面这侄媳妇的反应正常。
“还不赶紧起来,给人奉茶。”宋吟晚道,又朝那大媳妇封戚氏诉苦,“我这一头的烦心事,底下偏还没个中用的,可不让人来火气。”
“四婶可是为乞巧宴的事心烦?”封戚氏明知故问。
宋吟晚揉了揉眉心,“可不就这桩,我也没经手过,连拟个名帖都觉难得很。”她说完一顿,瞧向了两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展开了笑颜,“瞧我,是给忙糊涂了。我就说大嫂岂是忙头不顾尾的人,必定是有远见的,这不眼前的就是最合适的帮手么!”
“四婶说笑了,我们哪能帮上什么!”封元氏瞧着怯弱,一听当即摆手。
“侄媳妇是觉得我哪句说了笑话,说大嫂为人有远见这句?”宋吟晚一听,那笑意敛在了嘴角,落了冷面。
“不,不是,四婶误会。元娘子嘴笨不会说话,她意思是咱们和四婶一样,都没操持过家里,怕胡乱插手反而给四婶添麻烦了。”
“大嫂持家有道,你们做儿媳的从旁看着,要么是疲于怠学,要么就是大嫂把着权不给你们机会。无论哪个,都说不过去,回头我可要好好跟大嫂分说分说。”
封戚氏总觉得话不对头,又仿佛是错了开头,句句都给堵着了。“四婶折煞我们小辈了,是,是婆母叫我们来看有什么能帮的。”
宋吟晚听到这话方才弯起了嘴角,也叫封戚氏暗暗抹了把汗,腹中重新拟话预备将封顾氏交代的事儿办了。
“这才对么。”宋吟晚笑了,“这两日手忙脚乱的总算是把邀帖派了,余下这些都没抽理出个头绪,就劳你两人一块把这次的宴席给办好了。”
“四婶哪的话,我跟元娘子也就是打打下手,事儿都得您拿主意。”封戚氏就这接触的一小会儿,只觉宋吟晚果然传闻里头的脾性,没半点本事,却好戴高帽子,愈是急进冒失就越容易犯错。
封元氏在旁听得直点头,等脚上挨了一记封戚氏踢的,亦是应和道,“四婶是当家娘子,功劳都该是您的。”
宋吟晚听了更是喜上眉梢,不吝夸赞:“大嫂有你们两个善解人意的,可真是福气。”
言罢让人把那还没来得及筹划的摞了两人面前,足铺满了一桌面。
“这么多?!”封元氏小小惊呼了声,瞥向了封戚氏。后者也是瞠眼看,没想到宋吟晚这般‘实在’!
宋吟晚笑眯眯道,“摆多少张席面事小,重要的是不能丢了侯府脸面。还有便是这些世家官眷的喜好,妥帖周到了才好。”
封戚氏原还在为这纷杂烦乱的琐事头疼,听到这句陡然来了精神,“四婶说得是,宾至如归方能觉出好。”
宋吟晚点了点头。
“听婆母说张太夫人近日里迷上了洪春班的南曲,时常请去府里唱一出。班子是时下新出名的,京城里的夫人小姐不常有机会听,必然会觉得耳目一新。”
“唱曲助兴,听上去倒是不错。”
封戚氏瞥见架子上的话本册,眼骨碌一转,“可不是,比姑娘家爱看的话本子还有趣,四婶听了也会喜欢的。”
“侄媳妇如此力荐,当真是要见识见识了。”宋吟晚似被攒说着起了兴致,“洪春班,便是庆丰街上那座园子罢。你二人先张罗着,我去去就回。”
直到宋吟晚带着丫鬟出了门,封戚氏才反应过来,自个被留下做苦活了,宋吟晚自个逍遥快活去了。
但一想,那宋吟晚好吃懒做,又好拿捏。若和洪春班那班主商妥定了过府唱戏,那好戏才将将鸣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