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仲等人虽说怕白喜婆跑了, 可想着她家一窝子人,也不可能三两日全消失不见了。他们不过是要白喜婆给个足够大的承诺罢了。
白喜婆可以说这话, 许蒙也可以答应,但是许仲他们是不能答应的。这事儿要是答应了,眼下看是占了便宜,肯定得罪白家庄的人, 以后指不定给你穿什么小鞋子呢。
许仲得了这话, 便笑笑道:“看你这熊媳子说的什么话。要你大孙子干什么还得给你家养着。还丢给文先生养,你倒是会想招。”
许盐接腔道:“你要是想叫你大孙子读书啊。赶紧分家, 以后你媳妇不能干你这一行。”
许盐想的是科考取仕的话, 像白喜婆家这种情况,她孙子属于不可参考范围。不过白喜婆上面还有个太婆婆,如果下死心从太婆开始脱离此行当,她大孙子还是有参加科考的希望。
白喜婆哪里懂得这些, 一时寻思岔了, 还以为许家寨这是要断他们的活路,不许她家吃老本行呢。她立时就哭嚷起来, 好在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许蒙“噗嗤”一声笑给放了气,拿眼扫着众人不敢在哭了。
许蒙笑道:“十二太爷爷, 你也管得太宽了。人家想不想读书,要不要科举,又不是咱家能管的。你可别好心被人当了驴肝肺,咱别替人家做主。”
许仲等人也是回过神来, 也觉得许盐这话说的不合时宜。许敬看了许盐一眼道:“你也真是的。族里这群孩子还不够你操心的,还操别人家的心。”
这些人嘴上数落着许盐,态度上却是让白喜婆觉得许家寨这帮老爷们打心眼里替她家想过将来的事儿,这下子也不气了,还劲头十足地道:“这事儿咋也不懂。今个确实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既然几个大兄弟都信咱老婆子,咱老婆子也不能叫人白看了笑话。”
许仲点点头道:“都是一片的。谁还不知道的谁,你白婆子出去说话,也是一个吐沫一个钉,是个实诚人。”
说话间,他冲三老太爷使了个眼色。
三老太爷忙附和了一句:“论远了说,咱们几个庄都有点把点的亲戚关系。咱许家也是有个啥好歹都想着大家伙,出了这等事儿,也是大家伙跟咱透了话,不然临了白吃了亏也没处说。以后少不了互相帮衬着。”
许敬却唱了黑脸,数落了她道:“我几个老大哥脾气好。我排行最低,我脾气最不好。赖话他们不说,我来说。说句难听的,你前脚走后脚都有人来往咱家递话了,这事儿肯定不是临时改的。你咋打听咱也管不住。村里有几个后生本来打算夏收前说媒定亲要寻你的,这事儿一出,谁个心里都有想法。就算我们几个老东西出去给打包票,人家别过脸换了人,咱也说不了啥。”
白喜婆听得这话,带着哭腔道:“几个老哥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应该知道咋回事儿。这是有人眼红老婆子能干啊。”
她又哭诉了一通自己的不容易,辩白自己不像镇上某某,连买卖人口那种伤阴德的事儿都干。自己这次走了眼,闪了腿脚,下次定然不会再栽跟头。那话里话外还是想让许家寨的人信她,说媒这活还是要做下去的。
说这么多,许仲等人也就是想试试白喜婆到底能出几分力罢了。连削带哄的总算是把白喜婆这档子事儿弄个七八分明白了,许仲吩咐了张春花把白喜婆送出去。
等人走后,许仲等人黑着脸看着五奶奶,三老太爷也不管许蒙还在这里坐着,当即就骂道:“昨个才说了你办事牢靠,今个就给我捅出这篓子来。让你管着这事儿,不是光让你屁股一沉坐在那里光听好话,不张耳朵听听外头的音的。出了事儿,不想着怎么办,拉着小辈媳妇跟人家一个走街串户靠说嘴为生的婆子干架,你也干得出来。这事儿你要是不想干了,趁早说,别鼓着嘴坐在那里,好像谁给你气受了似的。”
五奶奶掌了点权,是有点说话硬气,腰杆挺了起来。但是,她本也不是张狂的性子,肉眼可见的劲头足了,却没干什么端架子拿腔作调的事儿。而且这活,人家就是存着心要恶心你的,正如许盐所说防不胜防。
便是如此,族里要是不就此事给个判决,其他人肯定不服,要拿此事说嘴。
族里管事儿的,男的这边是几个族老,而女的那边又是几个族老的家眷。权力分配不均衡,大家伙心里本就有气,五奶奶又撞到这等枪、口上,心里百般委屈却也只能灰头土脸地认了。
许蒙觉得五奶妈是有责任,但是却不至于因为此事就将她一撸到底,弄得她以后在族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不过,他眼下人小言轻,就算有参与权,可决策权却不再他手里。
许仲等人心里却是是各有盘算。</p>
许仲担着族长的名头,本来这事儿该他妻子牵头才对,只是掌握客户资源的是连巧娘和张春花,喜宴也没打算干多大,就顺势推给了五奶奶。趁此拿回来,肯定要得罪三老太爷。别看三老太爷嘴上骂的响,心里还是想把这活揽在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