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沉, 封清瓴随封捷进了营帐之中。
屋子里正中央的鼎炉里烧着的火正旺,火苗一节又一节的往上窜着, 整个屋子里暖洋洋的。
“瓴儿,坐。”封捷给她倒了杯热水,两人并肩坐到了一起。
封清瓴捧着那杯滚烫的水, 被冻得快没有知觉的小手这才回过温来。
方才大哥带她去营地的各处查看了一番,现下虽还未到腊月,这西北的天气却像是要吃人一般,她只是走了几步便已觉得寒风刺骨。
这种天气还要拼命拿着刀在冷风里同人拼命,这戍守边疆的英雄果然不好当。
应当早些结束战事才好。
封清瓴这样想着吹了吹手里那杯热水,小小的吸溜了一口。
滚烫的温度顺着喉咙一直延伸到胃里, 身子瞬间又暖了不少。她抬眼四下打量了一番, 这营帐之中虽然简陋, 却也是各种东西一应俱全。
统帅的座椅后挂着一张一人高的地形图, 上面有颇多勾画的痕迹。
“大哥, 我听闻最近的局势于我们十分不利, 不知大哥可有应对之法”她站起身来朝着那张地图走去。
封捷也随着她起身去看那张图, “关外不远处便是一条峡谷, 于我们来说有利亦有弊。敌军时常埋伏在那里, 我们派出去的哨兵常常会受到暗袭。”
封清瓴拧了拧眉头,“可知敌方领兵将军是谁”
“是完颜主公的心腹, 文澈。少将军与他交战数年,他的出兵套路也已算是了解了。”莫仲答道。
“既已了解,又为何不能战胜”她的脸色毫无征兆的冷了下来, 那副模样倒真是像极了从前的封傲然。
封捷的心不由得一沉,“文澈亦是了解我的,故而……”
原本屋里的气氛正严肃得过分,封清瓴却突然笑出了声,那银铃般的笑声回响在空旷的屋子里,听得封捷和莫仲都愣了。
“大哥你这般紧张作甚,我方才演得可还行可有几分女将军的姿态”
封捷傻了眼,愣愣地望着她脸上明媚的笑容不知该作何反应。
半晌,还是莫仲先反应了过来,“四小姐可是吓着属下了。像,实在太像了!简直是与先将军一般无二。”
这话一说,屋里的气氛不免更加尴尬了。提及封傲然本就是个忌讳,而现下的情况又特殊,莫仲纯属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见封捷始终沉默着,封清瓴拧着眉头瞪了莫仲一眼,“我何时问你了先下去吧。”
莫少辅亦是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赶忙顺着封清瓴的意思乖乖退了下去。
“哥,”她伸手捏了捏封捷的肩膀,“别胡思乱想了,现下赢了敌军才是当务之急。”
封捷扯了扯唇角,尽量勾出一个正常的笑容,“好。那依瓴儿所见,该如何”
封清瓴只当没瞧见他那个僵硬得几近扭曲的笑容,兀自说道,“依我看,大哥就是太死板了。既然你们互相了解,就该出其不意,改变你原有的战术,杀他个措手不及。”
封捷拧了拧眉头,试图在理解她的的意思。
她嘿嘿一笑,“不去这次便由我来部署安排,届时大哥你领兵杀进他们的营地便可。”
“偷袭”
瞧他那一脸似懂非懂的模样,封清瓴眨巴眨巴眼,“怎么能说是偷袭呢我们不过是换个时间换个方式来迎战罢了。”
不知怎的,封捷此刻竟觉得她如此说也不无道理,便也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封清瓴更是毫不客气的直抒己见,将自己从那些小说里看来的所谓战术都讲了一遍,未成想却是真的将封捷给说动了。封捷甚至以为她是领兵奇才,颇为赞赏她的“逆向思维”。
最终,封捷决定按照封清瓴所说于傍晚时派兵绕路到敌军的营地扫荡一番,当然,前面还要将戏做足。
演戏这方面当然还是要看这位新任的神武大将军了。
大清早的,封清瓴便在军营大门口开始了她的“洗脑”式演讲。
封家军的士兵全都集合在了大门口整齐的列队而站,那一双双眼睛全都如炬一般紧紧盯着站在不知何时搭建起的台子上的封清瓴。
她穿了一身封捷早早为她定制打造的软甲,女子窈窕的身材被紧身的灰白衣衫包裹着,玲珑的曲线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诱人。
其实这也不失为一种吸引众人目光的方式,只不过她还是有些不习惯这种成为几万人目光焦点的感觉。
“咳咳,那个,今日算是本将军上任第一天,先自我介绍一下。”封清瓴清了清嗓子,沉声低喊着,“我,封清瓴,你们应当都知晓,是先将军膝下唯一的嫡女,亦是封家嫡系血脉中最为娇纵跋扈的一个。”</p>
“先父不幸离世,我受陛下之托接任这神武大将军的职位。从小我也随先将军来过几次军营,身为封家儿女,带兵打仗是我们骨子里继承的血脉,容不得他人质疑!若有人不服,可以提出来,但莫要听信小人挑唆坏了整个军营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