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这段时间, 所有人都显得有些忙碌。
识字的忙着把谭靖远书中的角色用过,或者出现过的东西一一整理出来。
贺雨竹负责设计有关于服饰一类的东西, 陈秀秀负责一些零碎的活, 以及跟人交涉, 就连慕君汐和任荃都来帮忙了。
所有人围在江家宅院里像个普通的办公点一样。
一件件书中描写的衣服被设计出来,一件件书中描写过的服饰被做出来, 标好编码整齐地排列在一起。
谭家姐妹更是白天跟着帮忙裁缝,夜晚回去忙着做玲珑膏。
林雪松拿着做好的玲珑膏, 大街小巷找人吹嘘,为此他还特意男装打扮到青楼里去推销。
果然像这种烟花之地的人都是最重视自己容貌的,得知玲珑膏能够美颜养护,这些吃青春饭的个个都恨不得多买一些, 好让自己可以容颜永驻。
光是梧桐县就有两家青楼,还别说大同的其他县城,当然最繁华的还是属大同。
但是林雪松怂如今不敢回大同去。
倒是慕君汐的头彻底地抬了起来,因着他夫君成功的做出了龙袍,还帮着江景元他们布局成功了抓了几位“乱臣贼子”, 得了皇上开心,给了个三等皇商。
别看只是个皇商的名头,这可是有官位的, 真二八经的七品官,与县令同级,以后整个梧桐县的布匹生意都可以由他们任家说了算。
如若三年没有人能够做出比他们还要好的染色,这官位等级还能再往上升上一升。
做夫君的升了官, 他这个做夫人的自然也是跟着水涨船高,成了官家太太,人人敬仰。
别看慕家爷爷辈的是御厨出生,可那终究是过去式了,现如今还不是靠着行商赖以生计。
慕家许多子女嫁娶的都是差不多身份,稍有些嫁得好的,也轮不到庶出的孩子。
当慕家得知任荃不仅没有被别人倒打一耙,反而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都震惊不已,就连慕君汐的爹,慕家的当家人都吩咐人把慕君汐给请回去。
慕君汐忙着给林雪松挣钱,那有时间回去,不都说嫁出去女人泼出去的水,他这一出来,在婆家日子过得顺风顺水,磕傻了头才往那个对他不冷不淡的家跑。
反正他阿爹早就没了,这个父亲可要可不要,慕家那么多兄弟姐妹,也轮不到他去敬孝,要是兄弟姐妹死完了,让他回去还差不多。
慕君汐是这样想的,但是他还是得先回慕家才行,慕家还卡着他的生辰贴,一日不拿到生辰贴,他就一日上不了任家的族谱。
“回去吧,这里忙得差不多了。”
林雪松把手上衣服的最后一颗纽扣给盘好,用手肘蹭了蹭慕君汐的后背。
他这段时间晚上跑青楼,白天不是来江家帮忙,就是去找一些不唱了但还能唱的角,先前又托人找了个戏台班子,经过这一个月的努力,已经能够顺利的演一个剧本了。
他得先看看效果好不好才能确定下一步的计划,正好这段时间可以让慕君汐回大同慕家去瞧瞧。
“回回回,体体面面的回,这次要让整个慕家瞧得起我们君汐。”
任荃举双手双脚同意,他如此的努力,不就是为了想给慕君汐挣一份面子,如今也是该回去好好的给慕君汐涨面子的时候。
慕君汐本意不想回,可为了那份生辰贴,怎么都要回去一趟才行。
想着家中姐姐妹妹,哥哥弟弟的,还是每人都备上了一份礼,慕家往皇宫里送的布匹,可是不要钱似的往马车上搬。
可是一回到慕家所有人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
“君汐啊,你心疼心疼你二姐吧,她自从前年被人退婚后,就一直找不到好亲事,我看你家夫君还挺不错的,不如嫁给任荃为妻,反正你一个哥儿,也做不了正妻的命,你二姐就是挂个名份,不会跟你争宠的。”
慕家嫡母带着慕家一家子的人的坐在偏堂里想要让慕君汐知难而退。
在她眼中向来都是瞧不起哥儿身份的,而且她也没有看见过谁家有哥儿做正妻的,给一个妾室身份,都是极好的主家了。
慕君汐紧握着帕子的手都快要把帕子搅烂了,要不是念在这个家对他还有一份养育之恩,他才不会带如此多的礼回来。
一片真心,真是喂了狗。
慕家嫡母见慕君汐不说话,还以为他跟以前一样好拿捏,神情得意了两分,又继续缓慢地说道,
“这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二姐做了任家的主母,念在你们同为姐弟的情分上,再怎么也不会为难你,但要是别人摘了桃子,可就不敢保证你的日子会是个什么下场。”
慕君汐心中冷哼一声,要真是让二姐进了门,那才是地狱,家宅不宁,他二姐是个什么性子他能不清楚。
事事要强,要全天下的人都要围着她转,稍有一点不如意的就到处去诉苦,说这人如何如何虐待她。
她的前未婚夫,那样性格好的人,都被她折磨的没有办法,也选择退婚,可见人品。
慕君汐这样想着,目光不自觉地向他二姐座的位置,此刻他二姐的目光灼灼,好似对这件事情势在必得一般。
慕君汐挑了挑眉,还拿他当曾经那个唯唯诺诺的人么,他曾经想着讨好主母那是因为,他没有后路,他今后所有的一切都是主母拿捏着。
所以他很清楚为人妾室的苦楚,生下来的孩子必须日日看主母的颜色,如今他能找到一个肯和愿意娶他为妻的,他为何要拱手让人。
慕君汐心里不仅不气,反而有些想笑,正好绝了他对这个家的最后一丝感情,今儿踏出这门,他慕君汐就再也不是慕家的人了。
“主母真是打得一把好算盘啊。”
慕君汐冷笑地看着一屋子的人,语气冷的跟外面的天气一样,寒冬腊月。
慕家主母见慕君汐没有如她预期那般回答,心里一个疙瘩,不过她也没有慌,推了推桌上的生辰贴,不慌不忙地道,“慕君汐,你不过是一个妾生子,还是一个哥儿,你有何资格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慕君汐冷冷一笑,从桌上站了起来,冲到桌前就把自己的生辰贴给抢到了手,“就凭我是任家的主母,正儿八经的官太太,二姐若是想进门,还得问我答不答应,我若不点头,就是给我夫君睡了,也是白睡。”
慕君汐的动作太过速,屋里还有好些人都没有看清他的动作,他就把生辰贴给抢到了手。
抢到手抛下狠话后,就冲着门外跑,一脚踢开偏堂的门,拉起还坐在外间喝茶的任荃就要起身,但还是被反应过来的众人给围住。
任荃本来还在跟慕父有说有笑,看在君汐的面子上,他可以对从前的事情既往不咎。
还没说上两句,就见慕君汐急急忙忙的跑出来,被众人围住,傻子也知道不对劲了。
“你们慕家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的吗今儿我任某人算是涨了见识。”
任荃的脸色当场就黑了下来,慕君汐这才回来多久屁股都没有坐热,就急忙忙出来,肯定是被人欺负了呗。
慕家主母这会也知道事情不对劲了,强压下对慕君汐的不满,笑呵呵地道,“这都是误会误会,我们家君汐太久没回来,很多礼数都忘了,刚才是跟姐姐们闹着玩呢。”
慕家主母说着给慕家二姐使了个眼色,慕家二姐会意,凑近任荃,暗抛了一个媚眼,语气娇柔道,“是啊,都是闹着玩呢,任大哥还请不要介意。”
任荃被她给直接恶心到了,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娇柔造作的人,不然也不会快三十岁的人还没有娶妻。
因为他所见过的女子要么柔柔弱弱,要么三从四德,要么就是这种矫揉造作的,不管那一种他都看不上。
而慕君汐不一样,他很特别,蛮狠不讲理,在别人眼中看起来是为泼辣,但他却喜欢这种真性情。
当然他更喜欢的是慕君汐的主动。
“哼,不要叫我大哥,我是你弟弟的夫君,你应该要叫我一句弟夫,叫什么任大哥还叫得如此亲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不是慕家而是青楼呢。”
任荃冷眼看着他,拉着慕君汐向门外走了两步,团团围住的人想拦住又不敢拦。
“慕家的待客之道我今天算是领教了,看在君汐的面子上今天我就不与你们计较,要是还敢阻拦,我倒是想试试到底是你们慕家手腕大还是我们任家手腕大。”
任荃说这话明显就是威胁之意了,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慕家根本就是不欢迎他们一家,既然如此何必还在这儿热脸贴冷屁股。
慕家家主本意还想再说两句,但是看见任荃如此脸色,知道今天是讨不了好了,只得把任荃和慕君汐放出了任家。
一出大门,慕君汐就看到自己带来的几车布匹还没呢来得及卸,心一狠,开口道,“这些都给我拉回去。”
他自己的东西想给谁给谁,就算是便宜了路边乞丐,也不会再给慕家送任何东西,他是妾生子不错,但是从小他也是跟着服侍过慕家主母的。
别人干不尽心的事,他干得很尽心,别人不愿意干的事情,他愿意干,就算是她的亲生子女恐怕也做不到这一点吧。
妾室生的果然就是妾室生的,终究比不得她这个主母肚子里爬出来的精贵,一个个眼皮子浅得狠,尽想着别人碗中的东西。
与是这堂回门,慕君汐是笑着出门,气着回家,一路上弄得任荃大气都不敢喘。
“都是你这个沾花惹草的货害的。”
慕君汐生了好一通闷气,最后只能对着任荃干撒气。
任荃摸了摸鼻子,他什么也没干啊,怎么又成了他的错,真是应了江景元那句话,做夫君难,做个好夫君更难。
任荃一回家就把慕君汐的名字给写进了族谱,还把六斤任景轩的名字也给写了进去,大操大办了十几桌筵席,向所有人宣布他就是娶了一个哥儿为正妻
消息传回慕家的时候,慕家主母被慕家家主当场就扇了好几个耳光,好好的一场联姻就被她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妻子给弄毁了。
原本还被他委以重任的二女儿,如今也是不拿正眼瞧了,没用的女儿拿来干嘛,还当不到慕君汐那个庶子,要是个个庶子都能如慕君汐般嫁个好人家,能给家里带来利益,他也不介意把他们提拔为嫡子。
忙忙碌碌的正月一过,时间进入到一月底,江景元总算是要启程去京城科考了。
如果这一次科考顺利的话,他恐怕就真的不会再回江渔村了,以后就要在京城安家了。
没有走的时候他想走,想走的时候又真的有些舍不得了。
屋后经常给他们家送菜的三奶奶,还有对他们家颇为招抚的老族长,都是他挺舍不得的人。
“家中产业不必担心,我都已经给红梅姐说好了,她如今也能独挡一面了。”
陈红梅自从帮徐水舟管理店铺以来,徐水舟就教了她颇多,早就升级成为大管家了。
春芽也请了个教书先生教着,聪明着呢。
女人一有了信心和底气就真的什么都不怕了,后来薛家还来找过陈红梅两次,甚至看见陈红梅如今能挣钱了,想要复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