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她情绪太激烈,还是醉酒后遗症,有那么一瞬间,甘露觉得脑子里白茫茫一片,有淡淡的星芒一闪而过,随后有清晰悦耳的说话声浮现:
“滴~滴,藏品匹配正在进行……请宿主稍后……目标已锁定……相似度:8.6,询问宿主,是否立即启动召唤?”
甘露惊奇,怀疑自己酗酒幻听,用力晃了晃脑袋,那个声音依旧在自说自话:
“默认宿主同意,召唤转入后台程序模式……”
“完成度1……3……7……9……10,恭喜宿主,成功!”
又是滴滴两声,一切恢复如常,甘露再怎么侧耳倾听,都没了动静。
她晃晃脑袋,认定是“幻听”,把卢南樵的那些票据塞回钱包,再把钱包装回“为人民服务”,摇曳着起身回家去。
燕妮恰好进院来,不放心她摇摇晃晃走路,劝她留下跟自己作伴。
“今晚甘支书没回村,你一个小女孩在家里害怕,留在我这凑合一晚上吧。”
经过捉奸门,燕妮也好,甘露也好,警戒心都提高了,尽量不落单。 燕妮搬来住的知青点,条件还不错,除了她这个军属,还有五十多个男知青,三十几个女知青,占了这座地主老宅西侧一整个跨院,大小十几间瓦房。
正屋的条件最好,住的都是女知青,东厢、南厢住着男知青。
王安生是他们的领头羊,住在东厢。
金士钊住在南厢,跟他同住的那二十多个男知青,隐约又把他当主心骨,这引得王安生不满,明里暗里别苗头。
燕妮搬过来那天,双方矛盾激化。
王安生坚决不同意燕妮住进来,不承认她是村小学的老师,还拿“捉奸事件”奚落她。
金士钊却领着几个知情忙前忙后,一口一个“燕老师”,还帮忙在房间里安了电灯,热情得不要不要滴。
……
甘露头一回来燕妮的新住处,左看看右看看,房间位于知青院和大队部之间,紧靠着游廊,独立的两间抱厦,青砖黛瓦,风韵雅致。
可惜年久失修,雕花窗户上的油漆斑驳脱落,糊了厚厚一层白油纸,比不上玻璃通透,因为正朝南,还算亮堂。
燕妮住进来两天,收拾地干净整齐。
靠墙一张棕绳床,靠窗一张方木桌,墙壁上挂着巴掌大的小镜子,桌上摆着一对竹壳暖水瓶,一对搪瓷茶缸,一盒蚌壳油,一把桃木梳,一个篦子。
床上的铺盖,是她跟田国梁结婚时置办的,纯棉粗布,牡丹花图案,棉絮还算厚实。
除了这床棉被,和一个塞满稻壳的双人枕,简单几样生活必需品,寻常小媳妇该有的日用品、新衣裳、新铺盖、箱笼桌椅板凳,燕妮都没有。
她娘家不满女儿下嫁,没给置办嫁妆,光身把女儿撵出家门。
甘露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替燕妮叹气:
“你爸妈也太过分了……”
“算了,过日子靠自己,等年底队里分红,我自己去供销社买。”
一提“买”,甘露立马想起卢南樵钱包里厚厚一摞票据。
这年月,有钱没票,等于没钱,没钱就得过苦日子。
像甘露剧穿的这个小菇凉,大小是个“官二代”,过完年就十六了,居然木有咪罩,木有牙膏,木有袜子……木有任何护肤品,连五分钱一盒的蚌壳油都没有,粗糙得像个老嬷嬷。
常穿的衣裳,也就那么三五件,洗得褪色发白,大部分还带着补丁,甚至补丁摞着补丁,寒酸得伤心。
“破”和“旧”就算了,还“小”。
原主身上的棉袄是去年做的,小姑娘长得快,今年再穿已经短了一截,肩、肘、腋都紧绷紧绷滴,很不舒服。甘露穿剧,她不想再穿旧衣服,要做新衣服。
沙雕爹听了女儿的诉求,连夜翻箱倒柜,找出四块灰扑扑的棉布,全部加起来只有九尺。
布票?
沙雕爹手里倒是有几张,可惜都是“公物”,不敢挪用。
以甘露一米六几的身高,这么点碎布料,还不够她做一套土味棉衣。
她也不愿意穿那种土了吧唧的衣服,臃肿粗糙,毫无美感。
今天家里杀了一头大肥猪,吃不完的猪肉卖了一百多块钱,她攥在手里,琢磨着去供销社扯布,自己DIY新衣服。
甘露虽然没有专门学过服装设计,却是“手办达人”,她DIY的动漫美少女,美轮美奂,媲美真人。
甘露对自己的手艺很自信,可惜没有充足的布票,无可奈何。
至于燕妮,她嫁过来第二天,就开始出工干活,辛苦半年,年终结算,除了能分口粮,还能分十几块钱,过年足够了,想去供销社添置家当?
呵呵,先想办法弄到票吧。
甘露用热水泡脚的时候,金士钊找过来,站在屋檐下跟燕妮小声说话,让他不用理睬王安生,一定要保住村小学教师的位置。
“在生产队干活太累了,你打小就念书,没怎么下过地,风吹日晒……对身体不好。”
燕妮淡淡“嗯”一声,转身要回屋。
金士钊喊住他,从兜里掏出一本字典形状的书,递给燕妮。
“这是我让家里寄过来的,你看看用不用得上……”
燕妮狐疑地接过来,退回屋内就着灯光看,居然是一本教习针织手法的书,图文并貌,步骤详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