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窗而入比破门而入难度小很多, 唯一的缺陷, 大概仅仅只是他那把大菜刀没能带在身上——
但扭打依旧是一瞬间就发生的事。
白钢一脚踹开半合的玻璃窗,他身量不算太高, 很顺畅地从窗框边钻进房间,活动活动手脚, 便向两人步步逼近。
“你别逼我, 慧琴, ”他在瑟瑟发抖的苏慧琴面前停住脚步, 拽住女人紧握剪刀的右手, “我不杀你, 你想杀我”
“不是、不是……”
“那你把剪刀给我!松手!”
“我、这……”
开什么玩笑。
这是她们唯一能威胁到对方的武器了。
陈昭反应过来, 急忙喊:“别给!”
她伸手帮忙, 想去拉住白钢,却似乎是被她这么一喊吓到, 苏慧琴猛地大叫一声,下意识地一剪刀过去!
可右手本就被攥得紧紧。
这下没划伤人, 反倒被对方用力钳制住。
“我不是想杀你!”她只得连声喊,声泪俱下,“我是不让你弄她, 你冷静点,白钢,我是你老婆!”
话是这么说,但眼下,地上躺着满头是血的徐程程, 陈昭也变成她的帮手,这一切显然没有什么说服力。
下一秒,男人冷笑一声。
劈手夺过剪刀,他毫不犹豫、狠狠扎进苏慧琴肩膀!
“让你坏我事!”,鲜血狂涌,下一刀却扎得更深,他双眼猩红,低声怒吼,“你装什么好人,跟我打,跟我闹,现在你装什么好人!”
男女之间力气的悬殊在这一刻格外凸显。
陈昭急忙扭头,越过挡在自己身前的苏慧琴,双手合力、死死攥住白钢的右手!
牙关紧咬,手臂颤颤,刚才被踢中的后脊梁骨还在隐隐作痛。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白刃,只能试图做最后的劝服:“收手,我先生……我先生是钟邵奇,你不相信我有钱,总该相信他,我们给你钱,你停手!……你要多少,五百万,一千万,我们……!”
她的喊声没能让白钢停手,剪刀反倒拐了个弯,转而寸寸逼近她面前。
在无法对抗的力气强压下——
就在这时!
好死不死,躺在地上的徐程程蓦地伸出、沾满鲜血的右手,拉住了白钢的裤脚。
“扶我……起来,”她说,双唇颤颤,几不能组成完整字音,“你还要钱,就扶、扶我……”
她还留着最后一口气。
这短暂的打断,果然令白钢力气一松。
阴恻恻的眼神,扫过苏慧琴、陈昭,最后,低头看向满眼不甘的徐程程。
这男人突然笑了。
“钱、钱,我是想要钱,但现在我要了钱给谁我儿子怪我,我老婆,哈哈,我老婆这时候学会装好人了,恶女人当老好人,哈哈哈,恶女人扮老好人!”
笑到最后,话音陡然一转,白钢脸色瞬沉,右手高高扬起!
“——你老板早就说了,杀完陈昭杀你,你急什么”
一剪刀下去。
直中后颈,鲜血喷涌而出,撒了白钢一头一脸。
徐程程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唯有最初,微微扬起头颅呼救的动作,僵在原地。
因一瞬间疼痛而睁大的双眼,瞳孔收缩数下。
一头栽倒。
苏慧琴吓得惊声尖叫,陈昭也吓得不轻,却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死死攥紧她手腕——
趁着白钢分神、低头处理徐程程的工夫,把门栓一拔、开门,扭头就向外跑!
“砰!”
门被陈昭狠狠甩上,关门的瞬间,还伴随着一声怒吼。
“给我回来!”
“……跑!”
空间过于狭小,根本拉不开距离,绕过客厅杂物,两人好不容易先一步跑到防盗门前,陈昭满头大汗,手指颤颤,以至于折腾数秒才扭开门锁。
刚要迈步,苏慧琴突然尖叫一声!
相差也不过就是这几秒钟。
后脚赶到的白钢面色狠狠,右手霍然伸出,绕过苏慧琴、卡住陈昭的脖子。
向后一拽,将人拉到沙发边!
向下一摁。
“跑,我让你跑!”
他不知何时摸到那把大菜刀。
不要……
窒息感逼上喉口。
陈昭满脸通红,拼命地拍打着对方的手,意识模糊间,不知为何,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仿佛静止,竟连苏慧琴的声音和拉扯都感觉不到。
“不要!”
眼角余光,只来得及看见白刃一晃,继而高高挥舞,向下——
带着冷风和一声破门而入的巨响。
堪堪,停在离她面庞不过数厘米的高处。
“……!”
有人死死攥住了白钢手握剪刀的右手。
过于用力,以至于那双从来似乎只需要握着钢笔、又或弹奏乐器、与人温柔相握的纤细手指,此刻骨节泛白,再往上,小臂青筋毕露,微微发颤。
陈昭分明没有与他对上视线,只是这么一眼,只是看见那么一眼,便已经认出来人。
白钢松开手,而她侧过身,蜷缩着,大喘着气:“钟……”
没来得及喊出这名字。</p>
下一秒,便见身前的白钢被人霍然拎起,狠狠砸向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