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闷响。
钟邵奇一脚踢开他手里那把菜刀,右脚踩住他手,霍然跪地,单膝抵住他咽喉。
仅剩的左手挥舞着,也被一把摁住。
一拳挥下。
白钢翻着白眼,鼻腔涌出鲜血。
又一拳。
又一拳。
经受过多年训练的人,深知如何叫人剧痛而不致命。
是故,能听见拳拳到肉的闷响,到最后,却连一声痛哼都再听不到。
陈昭呆呆躺在沙发上,不住轻抚自己隐隐作痛的脖颈。
胸口起伏,恍惚间,甚至听见耳边传来鼻骨破碎凹陷的声音。
明明不过数拳,白钢早已经痛晕过去。
最后一声落下。
一群壮硕的保镖恰是时,匆匆跟进房间——显然是追在后头,有几个都有些喘不过气。几人围成一圈,为首的mark在钟邵奇身边单膝跪下,低声耳语:“少爷,大陆有他们的规矩,已经通知到警察,他们马上赶过来,您……”
“我知道,”钟邵奇活动着手指,站起身,沉声叮嘱,“把律师团带过来,交给他们处理。”
室内一片狼藉,他的右手滴着血,身上也全是四溅到的血迹,这样的境况,怎么看,都仿佛他才是那个杀红了眼的犯人。
可他不在乎。
转过身,绕过惴惴不安看向自己的苏慧琴,钟邵奇走到沙发边,只是俯下身,定定看着陈昭。
右手不住在沙发上擦拭着,干净的左手,则小心翼翼,抚过她汗湿的头发。
陈昭也看着他。
明明只想勾勾嘴角,说一句“我没事”,却在他温暖手掌贴近面颊的瞬间,突然鼻子一酸。
她笑着说:“我很疼。”
而钟邵奇扶起她,抱住她,轻声说:“……我知道。”
“我很怕死,我怕见不到你,我很努力不让自己死,我还没告诉你,我们有宝宝了,我们、我、我们……”
“……我知道。”
他很深很深,很深地拥抱她。
头埋在她脖颈间,一下又一下,抚过那逐渐泛红的掐痕。
可由始至终,沾到鲜血的右手,却没有触碰过她一下。
他可以为这个家披荆斩棘,可以丢弃伪善的皮囊,成为最凶狠的狩猎者,可以满手是血。
但是他绝不会——永远不会,让她再碰到这些脏兮兮的东西。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答应你,所有参与在内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昭昭,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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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快讯:普陀区破获一起恶性绑架案,夫妇伏法,现场发现一青年女性尸体,另有一名女性被成功营救,疑似商业纠纷引发冲突杀人。】
【劲爆!一口吃两家,钟氏太子爷地下女友与宋家三少秘恋点击看高清组图!】
【金融速报:下午开盘,因宋家卷入某贿凶杀人案,警方介入调查,引发大高度关注,恒成股价暴跌,至今仍未有相关发言人出面澄清!】
晚间七点。
汤臣一品别墅,king size的大床,洛一珩睡在床榻一角,婴儿般蜷缩姿势。
室内漆黑。
唯一明亮的,便是正对大床那高清43寸挂屏电视,此刻,正连续播报着今天搅动风云的数起大型事件,而事件中的关键当事人之一,宋家三少——准确来说,是现在完全一脸懵、被绑在床榻另一侧的宋三少,也在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些新闻。
时不时地,侧过脸去,剜骨饮血般痛恨视线,扫过睡得正香的洛一珩。
手机不知所踪,自己又被绑住手、无法行动。
莫名成了被诬告的杀人犯加第三者,一口气憋在喉咙口,简直真杀人的心都有。
“妈的!”
他怒上心头,猛地一脚踹去,将完全没有防备的洛一珩狠狠踢到床下,伴着一声钝响加闷哼,穷凶极恶的事件始作俑者睡意顿消,只慢吞吞地、揉着额头,扬起脸来看他。
睡眼朦胧,还似笑非笑,“怎么了”洛大明星明知故问,“……受刺激了三少,你坚强点好不好”
宋致宁咬牙切齿:“你他妈的,你就真这么有自信,能玩得过钟邵奇玩得过我们宋家再不收手,洛一珩,我告诉你,你没有回头路走了。”
他话说的真挚又掏心窝子,没有那么多生意人的弯弯绕绕,或许也正因此,洛一珩反倒很坦然,答了句:“你说得对,发展成现在这样,还真有点出乎我意料了。”
甚至也跟着真挚的,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心路历程”。
“其实呢,我真的想过给自己留一条回头路的,听到陈昭说我不是一个坏人的时候,看见你不计前嫌、愿意来找我商量怎么办的时候,我就在想,其实我这么个大坏蛋,这两年还是有点朋友的,虽然你们一个比一个嘴贱又混球,但是啊,但是是真的,对我还不错,是吧”
比如,陈昭每次做完造型都要唠叨很久,说这个不好那个不好——却总是为了一点细节熬夜、总是拼了命地,想要让我出头,为了我疯狂在微博上和那些喷子对骂,措辞好笑又泼辣;
比如,你也没少嫌弃混娱乐圈的“戏子”,可还是一部又一部的投资,流水一样的花钱。
做朋友,做兄弟,又何尝不是有今生、没来世。
他撑着下巴,低声笑叹:“但是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机会一旦送上门,不管怎么劝自己别动手,还是会忍不住,想要抓住最后的机会尝试一下,好像不做,连死都不甘心,部署了这么久,花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能功亏一篑。”
话音落地,沉默良久。
洛一珩侧过头,看向那发亮的荧屏,轻声说:“其实我已经收敛很多了。不然的话,就算陈昭活着,plana失败,我还有planb的嘛。我只要杀了你,亮出钟邵奇表弟的身份,再把你的死反过来栽赃给钟家,好像,也同样可以让你妈闹得宋笙不得安宁,让宋笙和钟氏打擂台,是不是”
宋致宁眉心一蹙:“……”
靠,还有后招。
一声轻响。
靠近洛一珩那头的床头柜被拉开,里头,放着一把弹/簧刀。
这是个很适合的凶器,攥在手里,向人靠近时,配合着室内漆黑、窗外死寂,更显得像杀人案事发前五秒。
这最后的五秒。
宋致宁做好了用双脚抵抗的准备——有总比没有好。
停在他身前,洛一珩却只突然地,轻声问了一句。
“那你呢,”他把玩着弹/簧刀,“宋致宁,你觉得,我是个好人吗”